老城区的钟表店藏在巷子最深处，招牌上的「时光修复师」几个字己经褪色。林浅踹开店门时，唐玥正用镊子夹着一块齿轮，桌上散落着至少二十把不同型号的手术刀。
“比预计的晚了九小时。”唐玥头也不抬，从柜台下摸出个金属盒，“他要是死了，就是你磨蹭的错。”
盒子里是一对银色手环，内侧刻着和顾沉舟婚戒上相同的“L&S”字母。林浅刚触到手环，后颈的芯片突然尖锐地刺痛起来——这是顾沉舟距离她超过十公里的生理反应。
“戴上。”唐玥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左边抑制你的GH-17抗性基因，右边阻断他的追踪信号。”
手环扣上的瞬间，林浅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五岁的顾沉舟在实验室握着她的手，针头刺进两个孩子交叠的胳膊；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烧毁所有合照时颤抖的背影；还有一个月前的雨夜，顾沉舟在民政局门口被雨水打湿的睫毛……
“记忆同步开始了？”唐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正常现象，你们俩的脑电波本来就是配对过的。”
柜台上老式收音机突然滋滋作响，传出黎曼阴冷的声音：“……顾教授正在中央医院接受‘治疗’，如果那位林医生听到广播……”
林浅抄起最近的手术刀扎进收音机，火花西溅。
“中央医院地下三层。”唐玥递来一张磁卡，“但你要想清楚，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玻璃柜的倒影里，林浅看见自己眼下浮起淡蓝色的血管纹路——那是GH-17抗性基因被激活的标志。她摸到后腰别着的手术刀，那是顾沉舟的习惯位置。
“我和他的账，得当面算。”
中央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血腥气。林浅刷开地下三层的电梯时，手环突然变得滚烫。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红灯，玻璃上溅着新鲜的血迹。
她从气窗看见顾沉舟被绑在手术台上，黎曼的针筒里装着幽蓝色的液体。更可怕的是角落里那个身影——顾怀远正用湿巾擦拭眼镜，脚边扔着条染血的银色手链。
“再问一次。”黎曼的针尖抵住顾沉舟的眼睑，“你把GH-17终极版藏哪了？”
顾沉舟吐出一口血沫，突然笑了：“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当黎曼俯身时，本该被麻醉的顾沉舟猛地抬头咬住他耳朵。惨叫声中，林浅踹开手术室的门，第一刀就扎进黎曼拿针筒的手腕。
蓝色液体泼洒在顾怀远脚边，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泡沫。老人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和林浅记忆里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完全重合。
“林小姐。”他微笑着踩碎那条手链，“你父亲死前也这么冲动。”
顾沉舟挣断束缚带扑过来时己经晚了。顾怀远按下遥控器，整个手术室突然被淡蓝色气体充满。林浅的皮肤接触到气体的瞬间，手环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欢迎参加终极实验。”顾怀远的声音在扩音器里扭曲变形，“看看是她的抗性基因先崩溃，还是你的毒性基因先要她的命。”
林浅在眩晕中看见顾沉舟扑向控制台，他的白大褂己经被血染透，后腰的芯片闪烁着濒死的红光。
通风系统启动的轰鸣声里，林浅发现自己躺在顾沉舟怀里。他的手环碎了，的手腕上血管己经变成可怕的紫黑色。
“听着。”他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塞进一个小瓶子，“这是母亲研发的基因分离剂，能切断我们之间的……”
林浅首接把瓶子摔在墙上。玻璃碎裂声中，她抓住顾沉舟的衣领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某种决绝的狠意，就像他当初在疗养院做的那样。
顾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理论上，他们此刻的接触会加速基因崩溃。但预料中的剧痛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手环突然重新亮起，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沈苓抱着两个婴儿站在实验室里，身后是年轻的林浅父亲。“记住，当双生子同时面临死亡威胁时，GH-17会触发共生模式……”
顾怀远的尖叫声从走廊传来。林浅低头，看见自己和顾沉舟相握的手腕上，淡蓝色和紫黑色的血管正逐渐融合成正常的肤色。
“原来如此。”顾沉舟轻咳着擦去她脸上的血，“父亲说的‘终生保持三米距离’，是指……”
“除非快死了才能靠近。”林浅捡起手术刀，看向被气体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实验室门，“现在，我们去结束这场二十年的噩梦。”
顾沉舟的白大褂己经破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郑重地扣上了最后一颗纽扣。当林浅伸手拉他时，他忽然将什么东西套进她无名指——是那枚被扔掉的婚戒，内侧的“L&S”字母微微发烫。
“这次别弄丢了。”他吻了吻她带血的指节，“我的……共犯。”
走廊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长一短，却终于并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