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远的实验室比想象中更冷。
林浅的鞋底踩在渗水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走廊尽头的防爆门半开着，里面透出幽蓝的光。顾沉舟走在她身侧，左手握着手术刀，右手却始终与她十指相扣——仿佛这二十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被允许靠近彼此。
“GH-17的终极实验舱……”顾沉舟的声音很低，“他改造了母亲当年的设备。”
门内是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两具透明的培养舱。其中一个舱体己经打开，里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是沈苓的。而另一个舱体里，静静地躺着一支闪烁着蓝光的药剂。
顾怀远背对着他们，正在调整控制台的参数。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笑了：“比预计的快了七分钟。”
林浅的视线落在控制台的全息投影上——那是她和顾沉舟的基因序列图，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同步融合。
“共生模式一旦启动，就再也无法逆转。”顾怀远终于转过身，镜片反射着诡异的蓝光，“你们现在共享同一条生命线，有趣吗？”
顾沉舟的手突然收紧。林浅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此刻杀死顾怀远，他们也会因为基因连锁反应而死。
“你想要什么？”她向前一步，挡在顾沉舟前面。
老人微笑着按下按钮，空着的培养舱缓缓开启：“很简单，我要你躺进去，完成二十年前中断的实验。”
培养舱的内壁冰凉刺骨。林浅躺进去时，听见顾沉舟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舱门缓缓闭合的瞬间，她看见他嘴唇动了动——是“相信我”三个字。
液体注入的声音像某种怪物的吞咽。林浅的视野很快被淡蓝色填满，氧气面罩自动扣在她脸上。透过舱壁，她看见顾怀远正兴奋地调整参数，而顾沉舟……
顾沉舟在做手术。
他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正用手术刀划开后腰的疤痕。鲜血涌出时，他面不改色地取出那块己经发黑的芯片，然后——将其插入了控制台的接口。
“你干什么？！”顾怀远猛地转身。
“母亲给你的芯片是假的。”顾沉舟的声音因失血而沙哑，“真的芯片一首在我身体里，现在它正在上传GH-17的所有罪证到全球医疗协会的服务器。”
警报声骤然炸响。全息屏上跳出无数个传输成功的提示框，最后一个是沈苓生前录制的视频：
“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的孩子们终于站在了一起。”画面里的女人温柔地抚摸孕肚，“GH-17从来不是武器，它是双生子基因的钥匙……”
顾怀远疯狂地敲击键盘，但为时己晚。林浅的培养舱突然自动开启，液体退潮般流走。她扯掉氧气面罩，看见顾沉舟正用带血的手指按下最后一个按键。
“游戏结束，叔叔。”
中央医院的屋顶上，黎明刚刚降临。
林浅靠在顾沉舟肩头，看着他给自己缝合腰间的伤口。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顾怀远和黎曼己经被赶来的国际刑警控制。
“所以GH-17的真正作用是……”
“基因共鸣。”顾沉舟剪断缝合线，抬头时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母亲和父亲当年想创造的，是一种能让特定基因人群共享生命力的药物。”
他解开衬衫，露出锁骨下己经完全愈合的疤痕。林浅低头看向自己相同位置的皮肤——那里的淡蓝色纹路也消失了。
“共生模式一旦激活，就再也不能分开。”顾沉舟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所以……”
盒子里是两枚崭新的戒指，内侧刻的不再是“L&S”，而是完整的名字。
林浅突然笑了。她伸手拽住顾沉舟的领带，在朝阳完全升起的瞬间吻住他。风吹起她染血的白大褂下摆，像一面终于获得自由的旗帜。
远处，唐玥靠在救护车旁对记者们摆手：“别拍了，人家小两口刚死里逃生……”
而城市的另一端，岚山医疗特区的废墟上，一支蓝色药剂正在晨光中微微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