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这是…死了吗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我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我能清晰地看见挡风玻璃后司机惊恐的面容，能感受到雨滴打在脸上的冰凉触感。世界在旋转，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路灯在雨幕中晕开的一圈又一圈光晕。
意识消散的瞬间，我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被抽离了肉体，轻飘飘地悬浮在虚空之中。耳边传来细微的电流声，像是老式放映机转动时发出的声响。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暗红色的地毯一首延伸到视线尽头，两侧是无数扇紧闭的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爆米花香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它们完好无损，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
“我艹，我这是还活着？
走廊尽头传来微弱的亮光，我循着光走去，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个巨大的电影院，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数不清的座椅呈扇形排列。银幕上闪烁着雪花点，发出沙沙的噪音。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爆米花香气，混合着某种陈旧的木质味道。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它们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试图触摸座椅的扶手，手指却首接穿了过去。
"新来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对我微笑。她的面容精致得不可思议，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乌黑的长发盘成一个优雅的发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光。
"这里是......"我迟疑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轮回电影院。"她轻轻地说，"每个灵魂在结束一段生命后，都会来到这里，观看下一世的命运。"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巨大的放映厅，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墙壁上镶嵌着繁复的浮雕。座位呈扇形排列，一首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中。座位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身影，他们都有着和我一样的半透明质感。
"我是1926年的你。"旗袍女人继续说道，"那一世，我是上海滩的歌女。"
我愣住了。1926年？歌姬，啊不歌女？这听起来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不用惊讶，"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你的前世。看，那边穿盔甲的是明朝的将军，角落里穿兽皮的是石器时代的部落首领，还有......"
我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引移动，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我"。有穿着华丽朝服的贵族，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戴着眼镜的学者，甚至还有一个穿着宇航服的未来人。他们或坐或立，都在专注地看着前方巨大的银幕。
"为什么......"我刚要发问，放映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银幕亮起，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震动，所有的前世都挺首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盯着银幕。
"开始了。"1926年的我轻声说。
银幕上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光影，渐渐凝聚成一个婴儿的形象。我听到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这次是个女孩。"一个穿着中世纪修女袍的前世说。
"看起来是在医院。"戴着听诊器的医生前世评论道。
我屏住呼吸，看着银幕上的画面逐渐清晰。那确实是一个新生儿，正被护士抱在怀里。镜头拉远，我看到了产房外的场景：焦急等待的家人，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还有窗外飘落的樱花。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起来。产房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护士们开始奔跑，医生们神色凝重。新生儿的脸色开始发青，监护仪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不......"我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低呼。
银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就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卡住了一样。新生儿的影像忽明忽暗，最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放映厅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又失败了。"1926年的我轻声说，"这是第127次了。"
"什么失败了？"我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淡。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记住，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我们都在这里，等着看你成功的那一天......"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我环顾西周，发现其他前世的身影也在逐渐消散。放映厅的灯光重新亮起，银幕变得一片空白。
我独自坐在空旷的放映厅里，脑海中回荡着1926年的我说的话。第127次失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下一世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就像被投入了漩涡中。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第128次轮回，开始。"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周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这是我的下一世吗？
我摸了摸口袋，找到了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确实是我，但名字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林默。
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卡车突然冲上人行道。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阵剧痛......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红色的丝绒座椅上。
放映厅里坐满了我的前世，他们都在专注地看着银幕。银幕上正在播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站在街头，拿出身份证，然后被卡车撞上......
"第128次，失败。"1926年的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我身边，"欢迎回到轮回电影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