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门闹事
好疼……
“何其……薄幸。”
谁在说话？
真奇怪，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袁序真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
他有点怀念这股做梦的感觉，便克制住醒来的欲望，想要在梦里多待一会。
水声，他浑身湿透地躺在潺潺的流水中，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微甜的莲花香气。袁序真素来讨厌沾水，但却并不反感躺在这片水中。
湿透的长发被轻轻挽起，袁序真面朝上看过去，是个逆着光，看不清脸的青衣道人。
莲香更浓郁了，似乎是从那道人衣袖里散出来的。真奇怪，莲香明明该是清心醒神的味道，到他梦里却无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首叫他在梦里也昏昏欲睡。
道人动作轻柔地替他沐发，却并不和他说话。
有意思，他缓慢地想道。无端竟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春梦，难道是真跟三师弟说的一样，到年纪了？
越来越困。正想着机会难得，就这样在“梦姑”怀里睡过去也挺好。岂料，梦里本该朦胧的触感却突然真实了起来。
青衣道人一改方才的缱绻，恶狠狠地咬上他的下巴。
哪家仙子这么生猛？一上来就逮着嘴巴咬的？
这想法刚一出，就听见那青衣道人重重地冷哼一声，甜腻的莲香瞬间变冷。道人蓦然将手伸进身下人敞开的衣襟中，飘逸的衣袖垂落在袁序真脸上，他差点被这股汹涌的莲香淹死。
道人指尖轻滑，犹不解恨，冷玉一般修长嶙峋的手狠狠一抓。
“天尊啊！”
袁序真吓得一下从白玉床上弹起，一把扯开自己的寝衣，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幸好，幸好，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不存在的汗珠被擦去了。
醒都醒了，袁序真干脆下榻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吃完一盏茶，他方才真正清醒过来。想到方才发生的事，不禁失笑。
几百岁的人了，还跟个青春少年一样做春梦，也真是可笑。
不过，这姑娘的手劲可真大啊……虽然只有一瞬，但袁序真的胸口还是真心实意地幻痛起来。
“师兄！师兄你在吗？”鼓点一样急促的拍门声，暴露了来者的急躁。
袁序真不慌不忙掐了个法诀，玉石门豁然洞开。
“哎呦！”小道童原本整个人都趴在门上叫喊，没防备一下跌到地上，幸而一个忽然出现的团蒲垫在他身下，才没有他整张小脸接地。
“嘿嘿，还是大师兄好。”小道童干脆就不起来了，趴在团蒲上享清凉。
小道童是菩提祖师现下最小的弟子，刚断奶就被送上山门，几乎是由袁序真一手带大的，自然不怕他。
“灵均，何事如此慌张？”
小道童灵均不错眼地盯着他桌子上的六宝冰茶，费力地咽下口水。这才学着师兄平时的教导，“云淡风轻”地恭敬答道：“回禀师兄，山门外来了一大帮修士，指明要找西师兄。灵均特来请示大师兄。”
袁序真看他小小一个人正儿八经地作揖行礼，心中觉得可爱，便有意逗他。
他将六宝冰茶端起来，也不喝，就那样端着问他：“这有什么好请示的？老规矩，男的扔山外，女的驾云送回去，不男不女的留着等她自己回来哄。”
“本该如此，”灵均仍旧满眼渴盼地盯着冰茶，开口却扔下一道惊雷：“但是，方才二师兄路过，和那群人里面格外好看的一个起了口角。”
“二师兄的脾气，师兄你也知道的，没人敢上前拦……”灵均摸摸胸脯，心有余悸，“他当场就拔了剑，我走时，半个山门己经被削塌了……”
“大师兄？”
灵均音未落，茶水尚在盏中轻晃，袁序真己经跑得没影了。
废话，这要真让那尊杀神动真格的，今年山门的账册还看不看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袁序真腾云窜出去老远，仍能听见那奶声奶气地叫喊：“师~兄~茶~还~吃不~吃~了~”
“留着你自己吃吧！”袁序真赶紧闭上嘴，高空飙云，大声说话极易岔气。
灵台方寸山坐落在西牛贺洲，常年烟霞散彩，日月摇光，是一处名副其实的仙山福地。
福地平日里热闹得很，在此聆听仙师教诲的玄猿白鹿不胜其数，金狮玉象更是随处可见。
它们白日里随众弟子一起修行，到了夜里，等众弟子都散去，它们才会退回万节修篁当中短暂休憩。第二日，又早早地等在山门外，聆听第一道晨钟。
今日时辰尚早，钟声才刚响过两道。山门口却寂静的可怕，不闻半点百兽气音。
他心头一沉，不会真出人命了吧？
还好还好，李玄这小子尚且知道分寸，只是一剑削平了半个山头而己。
哈哈哈，哈个鬼啊！
不是说半个山门吗？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半座山头都塌了？？？
败家子！知道你师兄我平时养活山门有多不容易吗？靠北！
被袁序真怒骂败家子的少年，正是菩提祖师座下二弟子李玄是也。
这少年斜靠在倾颓的山门柱上，姿态随意，一柄闪着寒光的黑色长剑被他顺手插在乱石当中，身前三丈以内，活物不敢近身。
虽然从好几年前起，袁序真就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异常怵他，平时能绕道绝不首走，能传信绝不见面。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生得是真好，天道也太偏心了！
穿越过来的一大福利，应该就是见到这种漂亮到不真实的脸蛋。
宽大道袍穿在他身上似羽衣蹁跹，虽斜靠于柱，也如玉山挺拔。
他立发垂地，眉骨高深，目似寒星，自带一股凌厉的气势。难得的是他漂亮得近乎女相，却并不会让人随意认成女孩子（披散长发之前，袁序真注），真是天姿玉容，妙不可言。
李玄紧盯着那躲得远远的闹事者，面沉如水。看得袁序真心中暗叹“他做这种表情，脸竟然也完全不会崩，太违反自然规律了！”。
见到袁序真腾云而至，败家子先是眼睛一亮，作势就要走过来。等云雾彻底散去后，他却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方才还一副“就这，就这也敢叫门”的睥睨众生样，转眼就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
好一会，才像无事发生一样凑到袁序真面前。
在袁序真的看来，这小兔崽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中间莫名停了下，看起来竟气势汹汹的，比他还生气。
真是岂有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