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震让整条走廊都在摇晃，林浅被顾沉舟拽着向前跑，身后传来混凝土碎裂的轰响。热浪卷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来，她的小腿被飞溅的碎石划出几道血痕。
“实验室……GH-17的原液还在里面！”她猛地刹住脚步，转身就要往回冲。
顾沉舟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住她的腰，首接将她扛上肩头。“原液早就被转移了。”他的声音在浓烟里显得异常冷静，“他们炸的是空壳。”
林浅的胃部抵在他坚硬的肩膀上，视线倒悬着看见走廊尽头闪过几个穿防护服的身影。她下意识去摸腿间的解剖刀，却发现它不见了——大概是刚才挣扎时掉在了哪里。
“别动。”顾沉舟突然压低她的腰，躲过一枚从侧面飞来的麻醉镖。镖针擦过他的耳廓，留下一道血线。“黎曼的私人武装，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实验体。”
实验体？林浅想起那张血泊中的照片。父亲穿着白大褂躺在实验台上的样子，和那些GH-17的受害者如出一辙。
拐角处的安全出口指示灯被炸得只剩半边，顾沉舟踹开楼梯间的门，冷风混着雨水立刻灌了进来。林浅这才发现他们己经到了医院最老旧的西配楼，这里离爆炸点最远，但也是监控死角。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她的身影被雨声割裂成碎片。
顾沉舟终于放下她，转身锁死楼梯间的门。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某种夜行动物般微微发亮。“因为这里是整个医院唯一没有GH-17感应器的地方。”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金属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两枚微型芯片——和她父亲留下的碎片材质一模一样。
“植入这个，他们就不能通过神经波动追踪你。”
雨水顺着顾沉舟的额发滴落，在林浅的锁骨处汇成一小片冰凉的水洼。她盯着他手中那枚芯片，忽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你要我变成和你一样的……”
“活体存储器。”顾沉舟接上她的话，指尖轻轻抚过她后颈的皮肤，“位置选在这里，手术疤痕可以用头发遮住。”
林浅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潮湿的墙壁。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声像某种不祥的背景音。
“如果我拒绝呢？”
顾沉舟突然逼近，沾着雨水和血的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他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铁锈味，睫毛上的水珠坠落在她脸颊。
“那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然后花余生每一秒后悔今天没强行带走你。”
顶楼实验室的火势己经蔓延到走廊。林浅跟着顾沉舟穿过浓烟区时，手腕上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黎曼之前递给她的那杯香槟，果然有问题。
“神经标记剂。”顾沉舟撕开衬衫下摆，飞快地在她手腕上方扎紧，“他们能通过这个定位你。”
林浅看着自己皮肤下浮现的淡蓝色血管纹路，突然笑了。“所以你早就知道。”
这不是疑问句。顾沉舟沉默地解开自己袖扣，露出手腕内侧同样的纹路——只是颜色己经发黑，像是存在了很多年。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闻到了标记剂的味道。”他握紧她的手，“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要那份结婚协议。”
协议第三条：互不干涉私生活。现在想来，分明是他早预料到会有今天。
走廊天花板突然坍塌，顾沉舟护着她滚进旁边的标本室。林浅的后脑撞上他的手掌，而他的后背重重磕在金属柜角上。
“你……”
“别说话。”顾沉舟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从柜底摸出个防爆箱。输入密码时，林浅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竟露出破绽。
箱子里是一支蓝色药剂和一把老式钥匙。
“最后一支GH-17解毒剂。”他将药剂推进她的静脉，动作快得她来不及反抗，“钥匙开我母亲在岚山的保险柜，里面有所有真相。”
林浅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她能看见顾沉舟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听见百米外消防员破门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血液里流动的解毒剂像无数把小手术刀，精准切断那些蓝色纹路。
“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她抓住他的衣领，“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顾沉舟的唇贴上她耳垂，说出一个地址。然后他推开她，转身冲向火场最深处。
“顾沉舟！”
林浅想追，却被突然袭来的眩晕感击倒。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竟带着笑。
那眼神她后来花了很久才明白——是终于得偿所愿的释然。
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味。林浅睁开眼，看见唐玥疲惫的脸。
“他呢？”
唐玥沉默地递来一张字条，上面是顾沉舟凌厉的笔迹：
「岚山医疗特区B-107，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浅握紧纸条，感觉到掌心的芯片微微发烫——不知何时，它己经植入她体内。而窗外的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血色，像极了那晚爆炸的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