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五十周年庆典的灯光晃得人眼睛发疼。林浅站在宴会厅角落,黑色礼服裙的领口别着一枚银色胸针——那是顾沉舟一小时前扔给她的,形状像一把缩小版的手术刀。
"跟着我,别碰香槟。"他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西装袖口掠过她的肩膀,留下一丝冷冽的松木香。
林浅看着他在人群里游刃有余地周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科室主任们,此刻正堆着笑向他敬酒。谁能想到这个被众星捧月的年轻教授,昨晚还在地下室抱着母亲的骸骨沉默流泪。
"林医生。"黎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顾教授没告诉你今晚的特别环节吗?"
他递来的高脚杯里,香槟液体泛着不正常的淡蓝色。林浅刚要接过,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突然横插进来。
"她酒精过敏。"顾沉舟夺过酒杯,指尖在杯沿轻敲两下,"不如我替她?"
黎曼的笑容僵在脸上。林浅注意到顾沉舟的手套——不是常见的医用手套,而是某种特制的黑色皮革,虎口处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凸起。
音乐突然切换成圆舞曲。院长拿着话筒宣布:"有请顾教授和夫人开舞!"
全场掌声中,顾沉舟向她伸出手。林浅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又回来了——父亲坠楼时扭曲的手指,实验室爆炸时飞溅的玻璃,还有地下室里那具戴着银手链的骸骨。
"别怕。"顾沉舟俯身在她耳边说,呼吸灼热,"看着我,只看着我。"
他的手套贴上她的后腰,那里有个和GH-17受害者一模一样的神经反射区。
舞池中央的水晶灯在头顶旋转,林浅数着顾沉舟的心跳声来对抗眩晕。他的领带夹硌着她的锁骨,金属表面刻着和胸针相同的手术刀花纹。
"黎曼在香槟里加了GH-17衍生物。"他带着她转了个圈,嘴唇几乎没动,"现在你口袋里的检测试纸应该变红了。"
林浅的指尖摸到礼服暗袋里的试纸,果然己经呈现出诡异的玫红色。她突然意识到顾沉舟为什么坚持要她穿这条有七个暗袋的裙子——每个口袋里都装着不同的医疗器具。
"为什么是我?"她的指甲掐进他肩膀,"你明知道他们会在今天动手。"
顾沉舟的手突然滑到她后颈,轻轻一按。某种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上来,林浅的右手瞬间停止了颤抖。
"因为只有你能分辨GH-17的纯度。"他带着她完成最后一个旋转,"你父亲把这项能力遗传给了你,就像我母亲把芯片感应遗传给了我。"
音乐戛然而止。掌声中,林浅看见黎曼正悄悄退出宴会厅,而顾沉舟的左手始终按在后腰——那里别着一把真正的手术刀。
女洗手间的灯光惨白。林浅用试纸测试第三杯香槟时,隔间里突然传来呕吐声。
唐玥踉跄着推开门,护士服前襟沾满血迹:"别...别回宴会厅..."
她塞给林浅一把沾血的钥匙就瘫倒在地。林浅掰开她紧握的左手,掌心里是一张被血浸透的照片——顾怀远和黎曼站在某间实验室里,面前躺着个和林浅父亲穿着同款白大褂的男人。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踹开。黎曼的镜片反射着冷光,手里针筒的液体正是淡蓝色。
"多完美的实验体。"他向前一步,"顾沉舟的母亲,你父亲,现在轮到你了。"
林浅后退时碰倒了花瓶。玻璃碎裂声中,她摸到藏在袜间的解剖刀——顾沉舟今早亲手帮她绑在腿上的。
"你知道GH-17最怕什么吗?"她将刀尖对准黎曼的咽喉,"低温环境下会析出晶体。"
说完她猛地按下火灾报警器。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黎曼像被烫到般后退——那些淡蓝色液体在冷水冲刷下果然开始凝固。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浅转头,看见顾沉舟的白衬衫上溅着血,手里攥着那条从冰柜里带出来的银色手链。
"游戏升级了。"他拽起她就跑,"顾怀远刚派人炸了地下室。"
走廊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错的命运线。林浅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稳稳握着那把解剖刀,没有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