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干了

莫凡初中毕业，成绩嘛，也就那样，反正家里也没指望他考大学。他爸妈一合计，学门手艺吧，饿不死人。正好有个拐了好几道弯的远房亲戚，在城里挺有名气的一家大酒店当厨师长，听说手艺挺厉害。家里赶紧提着礼物上门，说了不少好话，总算把莫凡塞了过去，拜了这位亲戚当师傅。

刚进那大酒店的后厨，莫凡看什么都新鲜。嚯！那地方真大，亮得晃眼的不锈钢台面一排排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锃光瓦亮的锅和勺子，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工具，码得整整齐齐。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混合的香味，是肉味、菜味、香料味混在一块儿，热乎乎的。穿着雪白厨师服的人在里面穿梭，手脚麻利，切菜的“笃笃笃”声、炒菜的“哗啦哗啦”声、还有师傅们的吆喝声，热闹得很。莫凡觉得这可比坐在教室里听数学有意思多了！

他师傅，就是那个亲戚，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头儿。王头儿开始对莫凡还行，看他手脚还算勤快，眼睛里有活儿，学东西也快，切个土豆丝儿，虽然粗细不太匀，但架势像那么回事；学着翻个勺，差点把菜翻出锅外，可胆子不小。王头儿有次还当着几个帮厨的面拍了下莫凡的肩膀，说：“这小子，有点天分，好好干！”莫凡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选对路了，浑身都是劲儿，脏活累活抢着干，就想多学点东西。

可问题就出在“礼”上。莫凡爸妈觉得是亲戚，又送了礼才拜的师，进门那会儿的情分应该够了，后面就没再想着额外给师傅“表示表示”。莫凡自己呢，刚出校门，人情世故啥也不懂，就光知道埋头干活学本事。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左右。厨房里又来了个新徒弟，叫小陈。这小陈年纪跟莫凡差不多，但嘴皮子利索，见人就笑，特别会来事儿。一口一个“王师傅”、“王头儿”叫得甜滋滋的，没事就给王头儿递根好烟，点火；看王头儿茶杯空了，立马小跑着去续水；下了班，还常陪着王头儿说说话。没几天，莫凡就看见小陈悄悄塞给王头儿一个挺精致的盒子，好像是茶叶还是啥的。王头儿脸上那笑，明显不一样了。

打那以后，王头儿对莫凡的态度，就像灶上的火苗，“唰”一下就变了。笑脸没了，话也少了，语气硬邦邦的。莫凡干的活，以前能得句“还行”，现在动不动就被挑刺。

“莫凡！这土豆丝叫你切的？这是薯条吧？粗细都能当筷子使了！重切！”

“火候！火候懂不懂？这菜让你炒老了！猪都不爱吃！”

“地拖干净了吗？眼睛长哪儿去了？水渍没看见？重新拖！”

小陈呢？切得还没莫凡好，王头儿却说“慢慢来，有进步”；小陈翻勺差点把锅扔了，王头儿也只是笑笑说“小心点”。脏活累活，渐渐都落到了莫凡头上，小陈总能找到理由在王头儿身边转悠。

莫凡心里憋着一股气，越来越难受。他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明明更认真，干活更多！他试着更努力，可换来的还是冷脸和训斥。他也想学小陈那样巴结，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别扭，说不出口，脸皮薄。

冲突终于爆发了。那天中午特别忙，莫凡被支使得团团转，累得满头大汗。刚处理完一堆鱼，腥得要命。小陈大概是给王头儿泡了杯好茶，王头儿正美滋滋地喝着，顺手指着另一堆更脏更累的活儿对莫凡喊：“莫凡！别愣着，把那堆下水赶紧处理了！手脚麻利点！看你那磨蹭样！”

莫凡看着那堆油腻腻、气味冲鼻的下水，再看看旁边悠闲喝茶的小陈和王头儿，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他忍了太久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冲着王头儿就吼了一句：“凭什么又是我！小陈怎么不去？我干得还不够多吗？”

厨房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灶火“呼呼”的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王头儿大概没想到莫凡敢顶嘴，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脸一下子沉得像锅底，“啪”地一拍桌子，茶水溅了出来：“反了你了！跟谁吼呢？我是你师傅！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滚蛋！你以为你算老几？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我没眼力见？我干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莫凡脑子嗡嗡响，气得浑身发抖，委屈和不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环顾西周，目光扫过那些看热闹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脸，最后死死盯住王头儿那张刻薄的脸。怒火彻底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抄起手边案板上那把刚切过鱼的、油腻腻、沉甸甸的厨师刀！

“啊！”有人惊呼起来。

“莫凡！你干什么！”旁边的帮厨吓得赶紧后退。

莫凡根本没想砍，他就是气疯了，想砸东西，想把心里的憋屈全发泄出来！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刀尖对着王头儿的方向，手臂因为激动剧烈地颤抖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王头儿，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王头儿也吓了一跳，脸白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敢？！放下！反了天了！”

看着王头儿那瞬间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莫凡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嘣”地一声断了。砍下去？他不敢，也犯不着为这种人搭上自己。但这个地方，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巨大的屈辱感和失望感淹没了他。

“我大爷！”莫凡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嘶哑。他没有砍，而是狠狠地把手里那把沉重的刀，“哐当”一声巨响，用力摔在了油腻腻的金属案板上！刀刃都崩了个小口子，震得案板上的碗碟一阵乱跳。

紧接着，他一把扯下头上那顶象征着学徒身份、沾满了汗水和油烟的白色厨师帽，狠狠地、用尽全力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狠狠踩了两脚！那顶白帽子瞬间变得又脏又皱。

“老子不干了！你这破地方，老子不伺候了！”莫凡吼完，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尤其是脸色铁青的王头儿，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的怒火和油烟气，撞开挡路的杂物筐，“哐当”一声巨响推开沉重的厨房后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身后传来隐约的斥骂和议论声，他统统不管了，只想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他沿着酒店后面那条堆着垃圾桶的小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冲，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又气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憋着没掉下来。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白干了这么久，白受这么多气！以后怎么办？回家？爸妈肯定又得唠叨，邻居也得看笑话……烦死了！

就在他刚冲出巷子口，走到外面稍微宽敞点的人行道上，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晃得他有点晕。突然，毫无征兆地，眼前猛地爆开一片极其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白光！那光太亮了，像一个大功率的闪光灯首接怼在脸上，瞬间剥夺了他所有的视觉，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莫凡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气昏头了，或者被太阳晃晕了，下意识地闭紧了眼，抬手去挡。可那光似乎不是来自外部，而是首接从脑子里炸开的。就在这白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一个非常奇怪、分不清男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有点像电子合成、又有点飘忽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骚年，你渴望力量吗？你…想当厨神吗？】

这声音来得太诡异，太突然了！莫凡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呢，脑子也乱糟糟的。听到“厨神”两个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带着满腔还没消散的怨气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在脑子里、也在喉咙里低吼了出来：

“厨神？当！老子当然想当！ 当个屁的受气学徒！要当就当最大的！让那姓王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瞧瞧！” 这一刻，他脑子里闪过的全是王头儿那张刻薄的脸和小陈谄媚的笑。凭什么？他就要当最好的！

【叮！检测到强烈意愿及合适资质…‘究极美食霸主养成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宿主：莫凡。新手任务发布！】 那个电子音毫无波澜地继续在莫凡脑海里响起。

莫凡呆住了，眼前的白光慢慢褪去，他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车来车往，阳光依旧刺眼。刚才…是幻觉？被气出毛病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可紧接着，一个清晰的、半透明的、有点像游戏界面的东西，首接浮现在他眼前！上面写着：

【新手任务：独当一面！】

任务要求：开设并成功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饮小店（规模不限），持续一个月。

任务奖励：1. 基础刀工精通（让你切菜又快又稳又好看）。

2. 基础炒菜功底精通（掌握火候调味，家常菜不在话下）。

3. 启动资金：小店所需所有食材费用，由本系统全额承担！（注：仅限于任务期间在小店内制作并售卖的菜品所需原材料）。

失败惩罚：味觉失灵一周（尝啥都没味儿）。

特别提示：宿主通过本店售卖所得的所有营业收入，系统将自动回收80%，用于维持系统运转及后续奖励发放。宿主可获得20%。

莫凡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疼！不是做梦！那个界面还在！他心脏“咚咚咚”狂跳起来，刚才的愤怒和沮丧一下子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冲淡了。系统？真有这种东西？厨神？食材费用全包？那不等于白拿东西卖钱吗？虽然要被收走八成……但，那也有的赚啊！成本可是零！

狂喜只持续了几秒，莫凡又冷静了一点。房租呢？系统可没说包房租！还有水电煤气，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这些都要钱啊！他那点可怜的积蓄，加上家里估计也帮衬不了多少，得省着花。

接下来的几天，莫凡像打了鸡血一样，骑着辆破自行车满城转悠找铺面。市中心？租金贵得吓死人，想都别想。繁华商业街？也不行。他专挑那些稍微偏僻点、人流没那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人气的地方。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在一条老居民区后面的小街上，离主路有点距离，不是饭馆扎堆的地方，白天人不多，晚上稍微好点。铺面以前好像是个小卖部，关门很久了，玻璃门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广告纸，灰扑扑的。胜在地方够大，比他家客厅还宽敞不少，而且后面还带个小院儿，虽然堆满了杂物，但收拾收拾感觉还不错。关键是，租金便宜！一个月只要两千五块！莫凡咬着牙，跟房东磨了半天嘴皮子，押一付三，把自己攒的钱和家里给的一点支持全掏了出来，总算是把这地方租下来了。

看着空荡荡、布满灰尘的铺面，莫凡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点茫然，但更多的是被系统任务和“厨神”梦想点燃的火焰。他挽起袖子：“行！就这儿了！不就是开店吗？老子自己当老板！姓王的，你给我等着瞧！”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在这个小店里大展身手，终有一天把那个看不起他的王头儿踩在脚下的场景。他的厨子传奇，就从这间偏僻、破旧但充满希望的小店，正式开始了第一步。他得赶紧想想，给这店取个什么响亮的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