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嗯”了一声。
下午季听言在屋里休息，他在外头守着，一颗躁动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大河里摸几条鱼回来，准备给季听言煲汤喝。
季家那灶房里全是堆成小山的土豆白菜，连点荤腥都没有。
倒也不是他嘴刁，想吃好的，打仗的时候，别说土豆白菜，真要是饿极了，草根树皮都能生啃。
他们吃什么都无所谓，但季听言不行，她受了伤，人还那么瘦，不多补充点营养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她还那么年轻，陆铮舍不得。
他托人去镇上给她买了奶粉和补品，但要后天才能送来。
他想着今晚熬鱼汤，明天他再去山上打只山鸡煲个鸡汤，正好后天奶粉就到了。
陆铮把鱼杀好，洗得干干净净，最后码放整齐。
当过兵的就是这点好，做什么都井井有条，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一旁的季大山盯着那几条鱼，眼珠子都快粘到上头去了。
上次吃鱼还是季雪梅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
她作天作地要吃鱼，他去塘里钓了好几条都没钓到，最后还是花钱买的。
李春丽不舍得花钱，在菜场里逛来逛去，最后只买了条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
季雪梅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只剩下鱼尾巴和鱼头给他们，李春丽和季大山只来得及尝个味儿。
至于季听言，她连味儿都尝不到，一盘中午剩的土豆丝就是她的晚饭，至于那盘子鱼，她碰都别想碰一下。
相比起来，陆铮手里这几条鱼可大多了，要是下锅红烧了，别提有多香！
光是想着，季大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装模作样地对陆铮道：
“我们家梅儿可喜欢吃鱼了！今晚托首长的福，她有口福了。”
李春丽也忙道：“是啊，等会儿雪梅回来了，叫她好好谢谢她陆大哥。”
一句陆大哥，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陆铮把手洗了，淡淡道：“这鱼是给季听言煲汤的。”
季大山和李春丽同时变了脸色，笑容僵在脸上。
“另外……”
陆铮端了盆子站起身，面容冷峻，五官漂亮，但越看越叫人不敢接近。
“陆某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并没有妹妹。”
这就是摆明了要跟季雪梅撇清关系了，李春丽一脸的尴尬，只能讪笑，继续说鱼。
“那个……陆同志，你一个大男人哪会下厨，不如把鱼给我，我来熬汤吧。”
“这种鱼刺最多了，处理不好容易卡住，吃个鱼把喉咙戳破多不值当！”
陆铮本来打算亲力亲为，但听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鱼给了李春丽。
“麻烦了，李婶儿。”
他虽然会做饭，但确实没煮过鱼汤，自己吃就罢了，给季听言吃的，还是要小心一点。
李春丽拿着鱼进了厨房。
一共五条鱼，她拿出三条来煮汤，其余两条放上粗盐，再倒点葱姜蒜水腌起来，放进橱柜里。
等明后天拿出来红烧，她家梅儿最爱吃了。
季雪梅和谢书礼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零星几点灯光照亮了门前的土路。
李春丽大老远就看到自家闺女，连忙拿着锅铲迎上来。
“梅儿，小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季雪梅摆摆手：“别提了，那猪圈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了，全是猪尿和猪粪，我跟书礼哥哥都快累趴下了。”
李春丽这才看到两人脸上带着疲色，身上脏兮兮的。
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子臭味儿，腥不拉几的，还有点骚。
她一下子就捂住了鼻子：“亲娘哎，这是什么味儿？臭死人了！”
见她这样，谢书礼一下子拉下脸来，凑近闻了闻身上，全是猪圈味儿，险些没把他臭死。
他谢书礼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都是因为季雪梅，因为要还她的人情，去打扫那该死的猪圈！
偏偏季雪梅还浑然不觉，满脸甜蜜地跟李春丽说：
“要是没有书礼哥哥，我今天就倒霉了，那么大一个猪圈我肯定打扫不完！书礼哥哥，你明天还跟我一起去吧？”
谢书礼一点都不想去。
他爱干净，最讨厌肮脏的东西，猪圈那么脏，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还有季雪梅那个蠢女人，他都不知道人怎么能蠢成这样，扫个地还把扫帚掉进去了。
他不得不跳进去捡，几头蠢猪追在他屁股后头，险些没把他裤子咬破个大洞。
不仅蠢，季雪梅干起活来更是磨磨蹭蹭、笨手笨脚的，才干了一会儿就嚷嚷着累，饿，跑到一边去偷懒。
那大半个猪圈都是他打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受罚呢。
越想越生气，谢书礼连话都不想说了，回到仓房拿着毛巾和衣服就去洗澡换衣服。
太臭了，他一分钟都忍不下去。
“书礼哥哥怎么走了呀……”
季雪梅噘噘嘴，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儿，手也不洗就往厨房冲。
“娘你偷着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这么香？”
李春丽拿着锅铲在后头追：“臭丫头，一身味儿，你好歹去洗洗手啊！”
季雪梅把锅盖掀开，一锅鲜美水灵的鱼汤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那味道又鲜又香，别提多好，她的哈喇子险些流到地上。
“好香啊……”
李春丽把她拉开，催着她去洗手。
“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馋，去，洗手去！”
季雪梅咽着口水，央求道：“娘，快给我盛一碗，给我盛一碗，我肚子快要饿瘪了……”
“行行行，给你盛，你先去洗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