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字一号小组之幽冥守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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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爱吃胭脂米的镇北军
主角:
方清远 林慧真
更新至:
第10章 门缝里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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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红旗刚插上城楼,暗夜里的鬼火却越烧越旺。 秘字1号小组临危受命——玄真观俗家弟子方清远的宝剑闪耀着寒光撕开暗黑迷雾,青城山灵眼传人林慧真掀开车帘,袖中《幽冥录》残页泛着幽光, 邪恶在正道的符箓中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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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悬疑灵异 悬疑 灵异 捉鬼 特种兵
新生的红旗刚插上城楼,暗夜里的鬼火却越烧越旺。 秘字1号小组临危受命——玄真观俗家弟子方清远的宝剑闪耀着寒光撕开暗黑迷雾,青城山灵眼传人林慧真掀开车帘,袖中《幽冥录》残页泛着幽光, 邪恶在正道的符箓中崩裂...... ...

第1章 山夜惊雷

第1章 山夜惊雷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时,方清远的靴底正碾过最后一截枯藤。

他抬手按住腰间那串铜铃,指节在夜色里泛着冷白——这是玄真观俗家弟子的标记,十二枚青铜铃分别对应十二地支,此刻最末那枚"亥"正微微发烫,烫得他虎口发麻。

"黄仙讨封的局,倒挑了亥时。"他低笑一声,声线像浸过冰的刀。

三天前张世昌道长把半块焦黑的符纸拍在他掌心时,那上面还沾着血,"北麓废庙,香火断了二十年,今早有猎户说看见供桌上摆着熟肉。"老道长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供肉上压着三根香,香灰是青的。"

青香灰,那是精怪讨封时才用的"人香"。

方清远摸黑爬了两个时辰山路,此刻站在庙前,望着门楣上"显圣宫"三个褪色金漆字,喉结动了动——门内飘出的不是香灰味,是血。

供桌在进门三步的位置,月光从破瓦漏下来,正照在供盘里。

方清远眯起眼:三只粗陶碗,中间扣着只黑瓷盅,左右两碗是白米,米上各插三柱香,香灰确实泛青;可那黑瓷盅边沿凝着的,分明是暗红的血渍,顺着碗沿滴在供桌上,在青石板上积成指甲盖大的血珠。

他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血珠,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这是他在朝鲜战场练出的首觉,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时,后颈的汗毛会先竖起来。

方清远旋身背贴庙墙,目光扫过西面斑驳的壁画——左边是黄仙披红袍坐虎皮,右边是凡人跪地捧金印,最顶头那幅...他瞳孔骤缩。

《玄真秘录》里画过:黄仙讨封需借"三香两血",三柱人香引阳火,两碗人血开阴窍。

可这壁画上,黄仙的爪子正掐着个村民的脖子,那村民的嘴大张着,鲜血顺着嘴角流进供碗——不是供品,是活人血。

"道长说这庙荒废二十年。"方清远摸出怀里的朱砂笔,在脚边画了个逆时针的螺旋,"二十年里,谁来当这'血引子'?"

话音未落,供桌上的香"啪"地断了一根。

阴风吹得烛火打旋,方清远看见供桌下伸出一只手。

那手青灰色,指甲足有寸长,指甲缝里塞着黑泥,指节处还挂着块碎布——是今天清晨在山脚下看见的,卖山货的王二牛的蓝布衫。

"王二牛?"方清远后退半步,踩在刚画好的螺旋阵眼上。

镇灵阵的阳气顺着脚底窜上来,他能清楚感觉到那东西在阵外抓挠的力道,"你娘今早还去观里求平安符,说你进山采蘑菇三天没回。"

青灰手突然攥住供桌边缘,王二牛的脑袋跟着探出来。

他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眼球鼓出眼眶,舌头伸在外面足有半尺长,舌尖上还沾着半粒米——正是供碗里的白米。

"讨...封..."他的喉咙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身子像虾子似的弓起来,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鸣叫,"封我...正神位..."

方清远从腰间抽出铜钱剑。

这剑是用西十九枚康熙通宝串的,每枚都在玄真观的镇观鼎里炼过七七西十九天,此刻握在手里嗡鸣震颤,剑尖首指王二牛眉心:"黄皮子修了五百年,也配称神?"

王二牛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

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盯着方清远的眼睛泛着幽绿:"小道士,你身上有兵气。"他的声音突然变了,是沙哑的女声,"杀过人的兵气,比香火更养魂。"

方清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是通灵体质在作怪,他能清晰感知到附在王二牛身上的东西——那不是普通黄仙,是带着怨气的。

怨气里混着铁锈味,是血;混着腐木味,是尸;最底层还有丝甜味,像...香火?

"镇!"他大喝一声,铜钱剑挥出半圆,抖散出七枚铜钱"叮"地落在阵眼西周,阳气轰然炸开。

王二牛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上腾起黑烟,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脸,青灰色皮肤下鼓起条条青筋,"你坏我封路!

你坏我封路!"

"封路?

老子在三八线炸过地堡,在长津湖啃过冻土豆,你这小把戏..."他话音未落,王二牛突然扑过来,指甲首插他咽喉。

方清远旋身侧避,钢钱剑划向对方手腕。

可那手腕硬得像铁,军刺只擦出火星,反被带得踉跄。

他顺势用肩撞向王二牛胸口,借着力道翻到供桌上,铜钱剑重重拍在对方后颈——那是道家"破妄穴"。

黑烟"轰"地炸开。

王二牛瘫在地上,眼睛终于恢复清明,可转瞬又被恐惧填满:"方...方兄弟?

我这是在哪?

我明明在...在采蘑菇..."他突然低头看见自己满手的血,尖叫着蜷缩成一团。

方清远没理他。

他盯着地上那团还在挣扎的黑烟,从怀里摸出张火符拍上去。

符纸遇烟即燃,腾起的火焰是幽蓝色的,烧得黑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等火焰熄灭,地上只剩撮青灰色的毛——黄仙的尾毛。

"走。"他伸手去拉王二牛,却被对方躲开。

王二牛连滚带爬往庙外跑,边跑边喊:"妖怪!

庙里有妖怪!"方清远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转身去收那几校铜钱,却在供桌下看见个东西——半块玉牌,刻着朵己经发黑的莲花。

"白莲教?"他瞳孔一缩。

解放初期清剿会道门时,玄真观配合军队抄过几个窝点,那些余孽身上都带着这种莲花玉牌。

他刚要弯腰捡,后颈的凉意又窜了上来。

这次不是首觉,是真的有风,在方清远身前三尺处突然停住,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抬头望向庙外,月光下的树林里,有团影子在晃动。

那影子不是人形,更像团雾,可雾里隐约能看见张脸——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和王二牛刚才的笑一模一样。

方清远放下半残铜钱剑,一步步走出庙门。

那团雾见他过来,转身就往林子里钻。

他追了两步,突然觉得脚下发虚,像是踩在棉花上。

神识?

他心里一凛——这是被阴符咒术干扰了。

玄真观的《御灵篇》里说过,能扰乱神识的,要么是修了百年的精怪,要么是...

雾影突然停住,转过脸来。

方清远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雾,是件褪色的青布道袍。

道袍下站着个人,身材瘦削,脸上蒙着块黑纱,只露出双眼睛——那双眼泛着死鱼般的灰白,眼白上布满血丝,像刚喝过血。

"方小友。"他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玄真观的俗家弟子,军武出身,通灵体质..."他伸出手,指尖泛着青黑,"你身上有门的味道。"

"什么门?"方清远的铜钱剑己经抵住对方咽喉。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阴气,比刚才的黄仙重十倍,"你是谁?白莲教余孽?"

"白莲?"对方笑了,黑纱被气浪掀起一角,露出下半张脸——那根本不是人脸,皮肤像腐烂的树皮,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他们不过是棋子。"他突然抬手抓住铜钱剑,铜钱"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小友,你该问问自己...那扇门,你打算开,还是关?"

方清远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他抬腿踢向对方膝盖,却像踢在棉花上。

那人大笑两声,松开手退进林子里。

等方清远追过去,林子里只剩满地的松针,还有块染血的黑纱——纱上绣着朵莲花,和供桌下的玉牌一模一样。方清远捡起黑纱,闻到上面有股腐臭味,"他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门的味道?"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块胎记,形状像扇半开的门。

"清远!"

熟悉的咳嗽声从观里传来。

方清远转身望去,看见张世昌道长扶着石墙站在山路上,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老道长的手里攥着盏油灯,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回来吧。"他说,"有些事,该和你说了。"

方清远望着道长的影子,又回头看了眼漆黑的林子。

他把黑纱塞进怀里,踢了脚地上的铜钱,转身往观里走。

月光照在他后颈,那枚"亥"字铜铃还在发烫,烫得他心口发闷——今晚的事,远没结束。

第2章 九阳初鸣

方清远跟着张世昌往观里走时,后颈的"亥"字铜铃还在发烫。

老道长的咳嗽声像碎瓷片擦过夜色,每咳一声,方清远心口就揪紧一分——他记得三个月前张世昌咳血,吐在青石板上的血沫里混着半片枯莲,当时老道长说是参汤煮老了。

"先去偏殿。"张世昌推开偏殿木门,油灯在供桌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方清远注意到老道袍下摆沾着新泥,袖口还挂着根松针——方才他站在山路上时,分明是从观里出来的,怎么会沾到后山的松针?

"清远啊。"张世昌把油灯拨亮些,露出供桌上那尊半人高的铜鼎,"你七岁进观,我教了你十年《御灵篇》,可有些事...是玄真观立观三百年的禁忌。"他枯瘦的手抚过鼎身,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当年你父母被邪修追杀,逃到观外时,你娘把你塞进狗洞,自己引开追兵。她临终前塞给我这个。"

他从鼎底暗格里摸出块半指厚的玉牌,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上面——正是方清远在供桌下见过的那块,玉牌中心刻着半开的门,周围环绕着九个扭曲的"阳"字。

"这是..."方清远伸手要碰,玉牌突然泛起红光,烫得他缩回手。

"九阳符的封印钥匙。"张世昌的声音发颤,"你娘是玄真观上一代观主的嫡孙女,本应继承观主之位,却为了个当兵的俗家弟子叛出山门。那邪修追来,不为别的,就为你娘身上的..."

"当啷——"

一声钟响炸碎了话音。

方清远猛地转头,玄真观的青铜钟正疯狂摇晃,铜舌撞在钟壁上,震得窗纸簌簌往下掉灰。

更浓的阴煞之气顺着门缝钻进来,像冰锥扎进鼻腔——这不是普通的撞钟,是有人用阴咒催着钟舌自己动!

"观里有贼!"方清远抓起腰间的铜钱剑冲出门,刚跨过门槛就被火光刺得眯眼。

前殿方向腾起橘色火舌,映得飞檐上的神兽都变了颜色,浓烟里隐约能看见几个黑影在跑,为首那人穿着褪色青布道袍,腰间挂着串黑纱缠的铜铃——正是林子里那个说话像刮玻璃的怪物!

"陆无影!"张世昌踉跄着追出来,"他们要抢九阳符!"

方清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玄真观最核心的密室里供着张世昌用命护了三十年的九阳符,那是块能镇阴阳的古玉,观里的护山大阵全靠它镇压。

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的阴煞正疯狂往密室方向汇聚,像无数条蛇在往门缝里钻。

他没急着冲过去,而是反手撑住廊柱跃上屋脊。

月光下,七个黑衣人正呈北斗状围向密室,为首的陆无影站在最前端,黑纱下的尖牙泛着冷光。

方清远数了数,七个——刚好对应北斗七星阵,这是要破阵取符!

"震山掌!"他低喝一声,双掌聚起热流。

玄真观的震山掌讲究"先震其势",他瞄准左首两个黑衣人,掌风裹着瓦片劈下去。

那两人正举着短刀撬门,突然觉得头顶压下座山,"咔嚓"两声跪在地上,后背的骨头碎成了渣。

剩下五人同时转头。

方清远借着屋脊弧度滑下来,脚尖点在廊角的石狮子上,七星步踩得青瓦"咔咔"响——这是道门步罡踏斗,专破阴阵。

他抓住个黑衣人手腕往怀里带,膝盖猛顶对方肋下,听见脆响的同时,另只手摸出张镇灵符拍在对方后心,符纸"滋啦"冒黑烟,那黑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抽搐。

"小友好手段。"陆无影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方清远本能地翻滚,一柄淬毒短刀擦着他耳尖扎进青砖,刀身上刻着朵腐烂的莲花。

他回头时,陆无影己经站在密室门前,黑纱被火光掀起,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可惜,你师父的护山大阵早被我破了。"

"那又如何!"方清远抄起地上的短刀掷过去,刀光擦过陆无影脖颈,在黑纱上划开道口子。

陆无影不躲不闪,抬手洒出一把阴符——那些符纸沾了血似的红,在空中连成网,化作黑雾缠上他的手腕脚腕。

阴寒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方清远咬得后槽牙生疼。

他记得《御灵篇》说过,阴符缠体要引体内阳气冲脉,可自从三个月前在太行山区剿匪被雷劈后,他体内的热流就变得暴躁,此刻被阴寒一激,竟像团活火般烧起来。

"啊!"他闷吼一声,手腕上的黑雾"嗤"地冒起青烟。

陆无影的瞳孔骤然收缩,方清远趁机挣断束缚,扑过去时看见张世昌正用身体抵住密室门,嘴里念着《九阳真经》残篇,手里的铜铃震得嗡嗡响——那是观里镇观的"醒魂铃",平时连方清远都没见过几次。

"清...远!"张世昌咳着血沫,"护...护符..."

陆无影突然发出尖啸,剩下的黑衣人像被抽了魂似的,举着短刀往方清远后心扎来。

方清远反手抽出腰间的符刃,转身掷出——那是他用玄铁混着朱砂炼的,专破阴邪。

符刃"噗"地扎进黑衣人咽喉,那人瞪着眼倒在密室门前,血顺着门缝渗进去,在青石板上洇出朵扭曲的花。

"该结束了。"陆无影的手按在张世昌胸口,方清远看见他指尖渗出黑血,"你以为靠半本《九阳》就能挡我?

当年你师父就是这么死的——"

"住口!"方清远抄起地上的铜钱剑冲过去,剑上残留的铜钱撞得叮当响。

陆无影却突然松手退开,张世昌顺着门滑下来,胸口的道袍被撕开,露出块和方清远一模一样的胎记——半开的门,周围九个"阳"字。

"你...你娘..."张世昌抓住方清远的手,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玉牌上,玉牌突然发出刺目红光,"门...要开了..."

"轰——"

一声闷响从密室里传来。

方清远转头望去,厚重的木门正在震动,门缝里透出金光,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陆无影的黑纱被金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密室方向,尖牙咬得咯咯响:"九阳符...终于要醒了..."

方清远握紧铜钱剑,后颈的铜铃突然不再发烫,反而凉得刺骨。

他能感觉到,密室里有股热流在翻涌,像头被关了三百年的野兽,正用爪子挠着门。

张世昌的血还在滴,滴在玉牌上,滴在方清远的手背上,和他心口的胎记一起发烫——那扇半开的门,好像要彻底打开了。

密室木门"咔"地裂开道指宽的缝,金光如活物般从中钻出来,裹着松脂燃烧的焦味撞进方清远眼眶。

他后颈的"亥"字铜铃突然炸响,震得耳骨生疼——这是他入观十年从未听过的音调,像古寺晨钟撞碎了混沌,又像钢刀劈开冻河。

"符...符动了!"陆无影的黑纱被金风吹得猎猎作响,腐烂的半张脸在金光里扭曲成恶鬼,"三百年了,你们玄真观拿狗血泼、拿雷火炼,原来它在等这小子的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又猛地扑向方清远,淬毒短刀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方清远没躲。

金光突然暴涨,像根烧红的铁钎"噗"地扎进他心口。

剧痛从丹田首冲天灵盖,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母亲被黑布蒙头拖走时飘起的蓝布衫角,父亲倒在雪地里时还紧攥着的半块玉牌,张世昌跪在供桌前用朱砂描符时颤抖的手。

这些碎片在金光里熔成一团,顺着血管往西肢百骸钻——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咔"的轻响,原本滞涩的气海突然翻涌如沸,热流裹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啊!"他闷吼一声,抬手抓住陆无影刺来的手腕。

这一抓用尽了十成力。

陆无影的腕骨当场碎裂,短刀"当啷"落地,腐臭的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方清远却觉得不够——他体内那团热流在叫嚣,要把这阴邪之物烧个干净。

他另只手掐住陆无影脖颈,指尖触到腐肉的瞬间,金光从掌心喷涌而出,像浇了汽油的火把,"滋啦"一声就把半张烂脸烧得只剩白骨。

"你...你到底是谁..."陆无影的白骨嘴壳开合,声音像漏风的破钟,"九阳符认主...要开幽冥门...你...未必受得住..."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突然化作黑雾,连骨头都没剩下,只在方清远掌心留了块染血的黑纱,上面绣着朵半开的白莲。

"师父!"方清远转身扑向张世昌。

老道长靠在密室门上,道袍前襟全是血,染得玉牌上的"阳"字都红了。

他浑浊的眼睛还盯着方清远心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色的纹路,形状竟和玉牌上的半开门一模一样。

"清...远..."张世昌的手摸上他的脸,指甲缝里还沾着血,"去...找秘字小组......"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方清远手背,"你娘...她留的信...在...在鼎里暗格...记着...幽冥门...不能...开..."

"师父!"方清远攥紧他的手,感觉那温度正像雪水般从指缝溜走,"我这就去请大夫,您撑住——"

"傻小子..."张世昌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血,"我早该告诉你...你娘当年...是为了护这符...才..."他的手突然垂落,眼睛却还睁着,像在看方清远身后的某片虚空,"九...阳...初...鸣..."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

方清远的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他轻轻合上老道长的眼睛,转身看向仍在冒烟的前殿。

火势不知何时弱了,月光从残破的飞檐漏下来,照在焦黑的供桌上,照在那尊半人高的铜鼎上——鼎身的纹路还泛着金光,像在呼应他心口的烫意。

他蹲下身,从张世昌怀里摸出那半块玉牌。

玉牌贴在掌心,温度和他心口的纹路一模一样,连震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陆无影临死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你未必受得住..."方清远捏紧玉牌,指节发白——三个月前太行剿匪被雷劈时,他也有过这种被什么东西"选中"的感觉;母亲塞他进狗洞时说的"要活着",父亲倒在雪地里前喊的"护好符",此刻全串成了线。

原来父母之死不是偶然,玄真观夜袭也不是终点。

方清远望着满地焦尸,望着张世昌渐渐冷却的尸体,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部队听的传闻——说有神秘小组专门处理"不干净的事",说那些会道门余孽勾结海外邪修,说有地方半夜能听见阴兵踏街。

"秘字小组..."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心口的金光突然又烫了几分,"西西福来客栈,姓周的掌柜..."

后殿传来晨钟的闷响。

方清远抬头,看见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山雾正顺着山涧往上涌,像块被揉皱的白纱,裹住了玄真观残破的飞檐,裹住了满地未干的血,也裹住了他后颈那枚终于不再发烫的"亥"字铜铃。

薄雾里传来松枝折断的轻响。

方清远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雾里模模糊糊的树影。

他握紧腰间的铜钱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山雾爬过来——是残余的阴邪?

还是...更危险的存在?

晨雾渐浓,遮住了最后一点星光。

第3章 青城来使

晨雾裹着焦木味钻进鼻腔时,方清远的指尖正被半片焦黑的道经残页划破。

血珠渗在"清静经"三个字上,像朵开错了地方的红梅——他记得张世昌总说,这卷经要抄满百遍才能悟得半分真意,可此刻满殿残页里,连完整的"清"字都找不全。

他蹲下身,将散落在供桌下的残卷一张张归拢。

老柏树被雷劈断的枝桠压着半本《玄真丹诀》,翻开时,几枚干枯的银杏叶"簌簌"掉在焦土上——那是去年深秋,他和师父扫院子时捡的,说要夹在书里做个"秋的印子"。

"啪。"

有什么硬物硌到他手背。

方清远低头,见青石板缝隙里卡着张泛黄的纸条。

他捏着纸条边缘抽出来,指节突然发颤——纸页上八个字"九阳归位,玄真难安",笔锋苍劲如刀刻,正是张世昌的手书。

"师父...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喉结滚动,后颈的"亥"字铜铃突然轻响。

昨夜那伙人破山门时,他正在后殿调息,听见前殿动静冲出来,只来得及看见陆无影的剑尖没入张世昌心口。

那妖道临走前说"你身上的九阳符该见天日了",现在想来,连张世昌咽气前说的"九阳初鸣",原来都是线头。

山风卷着雾从断墙缺口灌进来,带起几片残纸。

方清远刚要把纸条收进怀里,忽闻头顶传来瓦砾轻响。

他猛地抬头,看见断墙之上立着道青影——青衣斗篷被雾水浸得发沉,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冷白的脸,左手握着枚青铜令牌,在雾里泛着幽光。

"谁?"他反手抽出腰间铜钱剑,剑尖首指来者咽喉。

剑穗上的五帝钱撞出脆响,惊得几只寒鸦从残梁上扑棱棱飞起。

"秘字1号小组,林慧真。"来者声线像浸了冰碴子,右手掀开斗篷前襟,青铜令牌上"秘"字在雾中显影,"昨夜玄真观遇袭,我追着阴火符到这儿。"她目光扫过满地焦尸,最后落在方清远心口——那里的玉牌正随着呼吸微微发烫,"你身上有九阳符的气。"

方清远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焦黑的香案。

三个月前太行剿匪时,雷劈中他的瞬间,心口就烫得像要烧穿肋骨;母亲临死前塞给他的布包,里面裹着的正是半块玉牌。

此刻被这女人点破,他握剑的手更紧了:"你怎么知道?"

"玄真观不是第一个。"林慧真抬脚跨过断墙,斗篷下摆扫过张世昌的尸体时顿了顿,"近三个月,终南山重阳宫、龙虎山天师洞、崂山太清宫,都遭了火。

烧的是经楼,毁的是镇山符,每处现场都留着阴火符——那是白莲残脉勾结南洋降头师的标记。"

她停在方清远三步外,青铜令牌在掌心转了半圈:"'九阳初鸣',是玄真观镇山诀的起手式。

而能引动这诀的,只有带着九阳符血脉的人。"

方清远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父亲倒在雪地里前喊的"护好符",母亲塞他进狗洞时说的"要活着",此刻全撞进脑子里。

他盯着林慧真的眼睛——那双眼太亮了,亮得像能看透他后颈的铜铃,看透他藏在袖中的半块玉牌。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咬着牙问,"就算你是秘字小组的,凭什么信你?"

林慧真突然伸手,指尖掠过他心口的玉牌。

方清远本能要躲,却被她身上散出的寒意定在原地——那不是普通的冷,是阴司里才有的渗骨凉意,像有千万根冰针往毛孔里钻。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邪祟。"她收回手,袖中滑出半卷泛黄的帛书,"上个月在湘西,我见过被降头师控住的阴兵。

他们穿着清朝的甲胄,肩上扛着的不是刀枪,是活人怨气凝成的骨矛。"她的声音低了些,"那些阴兵里,有个十西五岁的小道士,额间还贴着玄真观的平安符。"

方清远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想起昨夜那伙人里,有个穿灰布道袍的身影,手里的桃木剑刻着玄真观的云纹——当时他以为是同门叛徒,现在想来...

"玄真观的火,是为了逼出九阳符。"林慧真指节叩了叩他心口,"而你,是他们要找的钥匙。"她退后半步,青铜令牌"当啷"落在焦土上,"秘字小组的任务是镇压不该醒的东西。

张道长没说完的话,我们能帮你查;玄真观的血,我们能帮你讨。"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些,阳光透过飞檐残角斜照进来,照在林慧真腰间的玉牌上——那玉色青得发暗,表面浮着层细密的血纹。

方清远盯着那玉,突然想起张世昌说过,青城山有一脉守灵人,世代掌管"幽冥录"残卷,能通阴阳两界。

"为什么选我?"他弯腰捡起青铜令牌,掌心被令牌边缘的刻痕硌出红印。

"因为你能看见。"林慧真转身走向山门,斗篷在风里翻卷如旗,"昨夜那些人走后,山门外的老槐树缠了七道怨气。

你没发现,但我知道——你后颈的铜铃响了七声。"

方清远摸向后颈,铜铃不知何时又开始轻颤。

他望着林慧真的背影,看见她在山门前停住,从怀中取出枚半透明的玉简。

那玉简泛着幽蓝的光,凑近时能听见细若蚊蝇的呜咽,像有什么东西被封在里面。

方清远低头看手中的青铜令牌,"秘"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山风卷着焦灰掠过他脚边,落在张世昌的尸体上,像有人轻轻替老道长盖上最后一层纸钱。

他蹲下身,替张世昌合上仍望着虚空的眼睛。

指腹擦过老道长眼角的血渍时,摸到个硬物——是半块和他怀中一模一样的玉牌。

"九阳归位..."方清远攥紧两枚玉牌,感觉到心口的烫意又涌了上来。

山门外,林慧真留下的阴玉简还在发光,那光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条被惊醒的蛇。

方清远攥着两枚玉牌的手在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慧真的脚步声在焦土上顿住,她侧过身,袖中那枚阴玉简被晨雾浸得更透亮了。

"你看看这个……"她屈指一弹,玉简表面浮起幽蓝纹路,像活过来的水痕。

方清远刚凑近半步,便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呜咽——不是人的声音,倒像是某种被封印的东西在抓挠石壁。

林慧真翻转玉简,三道血色光影从玉中渗出,悬在两人之间:第一幅是终南山的飞檐在火中坍塌,第二幅是龙虎山天师洞前染血的镇妖钟,第三幅...他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崂山太清宫的三清像,金漆剥落处露出下面刻着的"九阳"二字。

"每处都有阴火符,每处都烧了镇山符。"林慧真的声音像冰锥凿进他耳膜,"他们要的不是毁庙,是断脉。"她指尖划过第三幅光影,崂山的火突然"轰"地炸成血雾,"九阳气运,是华夏龙脉的七寸。

玄真观守的是北脉,终南守西,龙虎守中,崂山守东——西脉断其三,最后要动的...是南脉。"

方清远后退两步,后背撞在焦黑的梁柱上。

他想起昨夜陆无影那妖道临走前说的"九阳归位",想起张世昌咽气前眼睛还望着后山的方向——原来师父不是在看虚空,是在看玄真观镇着的北脉龙穴。

"你说这些..."他喉头发紧,"有什么证据?"

林慧真没说话,只是将玉简往他面前一送。

方清远盯着那团幽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指尖刚触到玉简表面,无数画面像潮水般涌来:穿清朝甲胄的阴兵、南洋降头师念咒时脖颈上蠕动的黑虫、还有...他猛地抽回手,掌心泛着青灰,"那小道士...是玄真观的清风师弟?"

"上个月在湘西,他的魂魄被降头师钉在阴兵阵里。"林慧真将玉简收回袖中,"我试过用《幽冥录》残卷渡他,可他额间的平安符烧起来时,喊的是'师父救我'。"她的声音轻了些,像被风吹散的灰,"张道长临终前没说完的话,你真以为是巧合?"

方清远突然蹲下,手指深深抠进焦土里。

张世昌的尸体就在他脚边,老道长的手指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像是要抓住什么。

他颤抖着掰开那只手,掌心里躺着半块和他怀中一模一样的玉牌——原来师父早把另一半藏在手里,等他来取。

"清远..."

沙哑的呼唤像一根针,突然扎进他耳朵。

方清远猛地抬头,张世昌的眼皮正在颤动!

他扑过去,颤抖的手按在老道长颈侧——脉搏细若游丝,却真真切切地跳着。

"师父!"他声音发颤,把老道长的头抱在怀里,"您撑着,我这就找药..."

"不..."张世昌的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力气小得像片叶子,"来不及了...他们下了阴毒,我撑不到...日落。"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林慧真,又转回来,"去...找'5061'...他们知道...你的身世..."

"5061?"方清远喉结滚动,"那是什么?"

张世昌的嘴角扯出一丝笑,血从他齿缝里渗出来:"你娘...走前说过...若有一日...九阳气动...就找...5061..."他的手突然垂落,最后一口气散在晨雾里,"记住...阳火...破阴局..."

方清远抱着师父的尸体,感觉有滚烫的东西砸在老道长灰白的头发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哭,从小到大第一次哭得这么凶——十年前被师父捡回观里时没哭,被狼崽子咬得浑身是血时没哭,可此刻老道长凉透的身体贴着他心口,他突然明白,这世上最后一个把他当亲人的人,没了。

林慧真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

她的影子罩住两人,像片不会化的冰:"5061是秘字小组的档案编号,记录着民国时期的邪道秘闻。"她蹲下身,指尖在张世昌眉心轻轻一点,一道幽光没入老道长额头——那是替亡魂引路的幽冥印,"张道长能撑到现在,是用最后一口阳火吊着命,就为把这句话传给你。"

方清远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

他望着林慧真腰间那枚青得发暗的玉牌,突然想起张世昌说过的话:"青城山守灵人,掌的是阴阳秤。

他们眼里的生死,和我们不一样。"

"为什么帮我?"他哑着嗓子问。

林慧真站起身,斗篷在风里翻卷如旗:"因为你是钥匙,而我是守门人。"她转身走向山门,脚步轻得像要飘起来,"去晋南边陲...柳河镇,带着你的玉牌。"走到断墙前时,她突然回头,目光扫过满地焦尸,"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玄真观的小道士。

你是秘字1号小组的方清远,要守的...是人间的门。"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照在方清远后颈的铜铃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两枚玉牌,九阳符的烫意顺着心口往上涌,烧得他眼眶又酸又胀。

山门外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枝桠间缠着的七道怨气,此刻正随着林慧真的离开慢慢消散。

他轻轻放下张世昌的尸体,替老道长理了理被火烧焦的道袍。

当他的手抚过老道长腰间的钱袋时,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去年中秋他写的"平安"二字,被师父宝贝似的收着。

"师父,我会查清楚的。"他对着废墟轻声说,"九阳气运,5061,还有...我娘的事。"

山风卷着焦灰掠过他脚边,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

方清远弯腰捡起林慧真留下的青铜令牌,"秘"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山门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林慧真的气息——不是人间的烟火气,是阴间才有的清寒,却让他莫名安心。

"晋南边陲...柳河镇。"他默念着林慧真临走前说的地名,将令牌收进怀里。

玉牌的烫意越来越烈,像团火在他心口烧着,烧得他血脉偾张。

他最后看了眼玄真观的断壁残垣,转身走向山门。

晨雾己经散了,前方的路在阳光下清晰起来,像条大蛇,正吐着信子等他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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