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关门声重重地响起,外界的一切都被这扇门隔绝。
陈墨风将药袋随手丢在桌上,坐在沙发上盯着粉色的手提袋愣住了神。
思绪渐渐飞远,小女孩的欢笑声还在耳边回荡。
“哥哥,老师姐姐要我们画小狗狗,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哥哥,我吃不完馄饨了,你帮我吃好不好?”
“哥哥,我抱抱你,你不要哭鼻子哦。”
“哥哥……”
手提袋被捏出了许多的褶皱,属于它的主人再也收不到这份并不贵重的礼物……
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陈墨风颤抖地抬起手,在即将碰到手提袋时重重的垂到地面。
如果可以,让他代替小团子,该多好……
风徐徐吹着,飞沙走石挡住了视线,只有天空中不断发生碰撞的两道身影在昏暗的天地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陈墨风站在地面上,看着将天空分割成光明与黑暗的两道身影。
又是这折磨了他一年多的一幕。
但与以前不同的是,在两道身影战斗的天空中,他似乎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小团子的面庞。
每一次光与暗的碰撞,每一次剑气的挥斩,都给那张稚嫩的面庞带去了莫大的伤害。
黑沉的云层被他们战斗的余波搅得不停涌动,像极了挂在稚嫩脸蛋的泪痕。
伴随着碰撞声而传来的,似乎还有惨到极致的哭喊声。
“哥哥,我疼!”
“疼……”
陈墨风猛地抬手捂住心口,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胸腔内的跳动十分剧烈,呼吸变得艰难,窒息感渐渐笼罩了全身。
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与小团子相处的一幕幕。
那是寂寥黑夜中的月亮,那是将他从深渊中救出来的一抹阳光。
那是他的救赎!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小团子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或许无比期盼着他会犹如一个救星降临,可她却在期待中丧失了性命。
陈墨风跪倒在地,捂住心口的手中紧紧掐住胸膛上的一块肉。
仿佛从这微弱的疼痛中,他能够得到些许的安慰。
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惨痛的哭喊在耳边不断地回荡,犹如一把利刃切割着他的灵魂,
又疼,又悔。
如果,如果他不是为了向陈北圆他身体己经好转的谎言,他就不需要去省城复查。
那么,他就能救下小团子,像一个英雄一样……
“都怪我,小团子,都怪我!”
陈墨风呢喃着,强忍着痛苦站起身。
他瞥了一眼天边战斗的两道身影,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痛苦。
许久,他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向远方走去。
飞沙走石间,只有仇恨的低语伴着强风吹到远方。
“等着哥,哥给你报仇。”
脚下的步伐踉踉跄跄,他本强撑着精神,只走出去了五六米,便扑倒在地。
天边的两道身影停下了战斗。
他们并肩而立,浮在空中。
遥遥望着趴在地上的陈墨风,宏伟嘹亮的诵读响彻在天地间。
“他活在光明下,却被黑暗侵蚀了心。”
“他行于黑夜间,但对黎明充满了期盼。”
一黑一金两道光柱冲天而起,两尊人影化作流星坠落天边。
只留下两道高昂的声音。
“黑夜长存。”
“光明永在!”
……
扑通——
陈墨风睁开眼,翻身从沙发上滚落在地。
他紧紧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处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的痛感,冷汗不断从脑门上沁出。
药,药……
陈墨风在地上蠕动着,挣扎着朝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抬起手。
在手指刚刚触摸到塑料袋的时候,陈墨风的动作猛地一滞。
窗外己经彻底黑了下去,屋内漆黑一片,只能借着路灯看见家具的轮廓。
但在此刻,天仿佛亮了。
金色光芒从左手上爆发,好似握上了太阳,灼热而耀眼!
而他始终捂着胸口的右手却是散发着浓郁至极的黑气,宛如黑夜的寂寥,阴凉而寂静!
“啊!”
两股力量在他身体上同时爆发,他不禁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撕裂感,灼烧感,寒冷感……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灵魂。
这一次的痛苦,比过去一年的疼痛加起来还要剧烈无数倍!
手指终于钩住了药袋,陈墨风轻轻一扯,药盒子零落地从桌上掉落,砸在脸上。
他此刻也顾不上哪个药该吃多少,该在什么时候吃。
只要能让他好过一点,那就是好药!
他颤抖着手,鼻尖喘着粗气,胡乱地抓起一个药瓶,扯开包装后拿着瓶子就往嘴里倒。
药丸还没进入嘴里,陈墨风的眼眸彻底陷入了黑暗。
手臂从空中骤然坠落。
哗啦啦——
在金、黑二色光芒的照耀下,白色药丸洒了一地……
……
中雨小区外,几道坐在车里的人影似乎感受到了空气里的异常气息,纷纷从车里钻出来将目光投向一号楼。
金与黑两道光芒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收敛。
但夜风里还残留着刚刚那股能量的狂暴气息。
一个站在驾驶位门外的女生呆呆地看着那扇归于黑暗的窗户,不禁吞了口唾沫。
“那里,是陈墨风的家吧?”
说着,她看向身边的男人。
“嗯。”许天放轻轻应了一句,眼神里满是凝重。
“他那是觉醒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徐雨焦急地说道。
“不,我们不能去,”许天放摇了摇头,转身钻进车内,“至少现在不能去。”
徐雨一愣,诧异地看向另外两道身影,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他觉醒的这个灵谕从这股气息上感觉很强啊,就算不是神谕,也是位格超高的灵谕了!”
另外两道身影摇摇头,并没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看向车内的许天放。
许天放坐在副驾驶上,许久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他在后视镜里紧紧盯着平静的夜色,聆听手机里的铃声,指尖下意识地敲打着手机壳。
“嘟——喂,哪位?”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女声。
许天放拧着眉,沉声开口。
“我是湖山市小队队长许天放,请帮我转告日冕小队陈北队员。”
“就说……他弟弟觉醒了。”
“是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