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动得更剧烈了,金属与门框摩擦出刺耳的尖啸。
林霍的后颈绷成一根弦——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退到手术台后面。"他压着嗓子,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铜铃。
那是方才趁乱从杨柳腕间抽走的,系统半小时前提示过"铜铃震颤可破阴秽",此刻金属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老王的短刀在指尖转了个花,刀尖点地,在瓷砖上刮出火星;徐飞的扳手垂在身侧,指节因用力泛白,指缝里还卡着方才从消防栓上蹭来的铁锈;小明把半本医疗记录往怀里按了按,封皮边缘硌得肋骨生疼;老李扶着器械柜,镜片上蒙了层白雾,倒映出墙角晃动的黑影;小芳的止血钳在掌心攥出红印,金属齿扣咬进虎口。
"吱——"
门开了条缝。
霉味混着腐肉的腥气涌进来。
林霍看见一双沾着黑褐色污渍的皮鞋,鞋尖上还粘着半片带血的纱布。
再往上,是件洗得发灰的白大褂,胸口绣着"院长"二字,金线己经褪成暗黄。
最后是张脸——左半边完好,右半边却像被开水烫过,皮肤皱缩着翻卷,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颧骨。
"是...是院长。"老李的声音在抖,扶着器械柜的手滑下来,撞得镊子盘"当啷"作响。
院长的目光扫过来,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幽蓝。
他身后挤进来七八个戴面具的人,面具是青面獠牙的鬼面,衣服款式老旧,袖口露出的手腕泛着死白,有的还挂着缝合的线脚。
"祭门。"院长开口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需要活人的命。"
林霍的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出猩红提示:【前方12人型灵体,存活概率19%】。
他猛地摇响铜铃,"叮铃——"清越的声响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时裹着细碎的回音。
戴面具的人纷纷捂住耳朵,鬼面下渗出黑血,其中两个踉跄着撞翻了器械车,镊子、剪刀滚了一地。
"小明!
去关窗!"林霍踢开脚边的止血钳,铜铃摇得更快,"小芳,用纱布缠他们的腿!
老王,绊索!"
小明猫着腰冲向窗户,玻璃上还留着方才"啪嗒"声的裂痕,他刚摸到窗栓,一个戴面具的人己经扑过来。
鬼面撞在他额角,疼得他眼前发黑,顺手抓起手术台上的骨锯抡过去——金属锯齿刮过面具,扯下半块,露出下面爬满蛆虫的脸。
小芳抄起一卷纱布,像抛绳套似的甩向最近的"人"。
纱布缠上那东西的脚踝,她拼尽全力一拽,腐肉混着蛆虫簌簌往下掉,那东西栽倒时撞翻了输液架,塑料瓶摔碎的声音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这...这不是活人!"
老王早把裤腰带解下来,浸过黑狗血的布带缠在两张手术凳之间。
第三个戴面具的人踩上去,立刻被绊得扑向地面,鬼面撞碎的瞬间,林霍看清了——那是张二十年前的脸,和老李方才说的"失踪护士"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徐飞的扳手终于抡了出去。
他咬着牙,专挑鬼面的鼻梁砸,"咔"地一声,面具裂成两半,露出下面空洞的眼窝。
血从眼窝里涌出来,滴在他手背,烫得他倒抽冷气:"是...是尸油!"
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
最后一个戴面具的人被老王的短刀挑断了颈椎,黑血溅在林霍脸上,腥得他想吐。
他抹了把脸,正要松口气,却见小明突然僵在手术台前。
"记录本呢?"小明的手在手术台上摸索,"我明明攥在手里的!"
众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老李翻遍了器械柜,徐飞检查每个倒下的"人",小芳甚至掀开了手术台的金属罩——什么都没有。
"系统。"林霍闭了闭眼,腕间红绳突然发烫。
视网膜上浮现出淡蓝色的扫描线,50米内的灵体标记逐一显现,最后定格在墙角的灭火器箱。
他走过去,指甲抠住箱底缝隙一掀——水泥墙露出道半指宽的裂缝,里面塞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暗门在地下室最西端"。
老张的手突然抖起来。"我...我知道那地方。"他摸出串铜钥匙,钥匙齿上还沾着铁锈,"二十年前我管档案时,总听见那面墙后面有动静。"
地下室的霉味比手术室更重。
老张的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咔"地一声,墙皮簌簌落下,露出道刻满符咒的石门。
小明凑近看了眼,突然倒吸凉气:"这是...往生咒的变种,得反着念。"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在手术室时稳了些:"魂归幽,生门闭,逆言启,见真迹——"
石门"轰"地裂开条缝。
霉味混着更浓的腐臭涌出来,里面很黑,只能隐约看见中央摆着张手术台,台脚缠着生锈的铁链,墙上的壁画被血渍浸透,画着穿白大褂的人举着刀,刀尖对着襁褓里的婴儿。
"霍儿。"林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他摸向胸口的照片,襁褓里的婴儿突然在记忆里动了动,像要从照片里爬出来。
"咚。"
脚步声。
从地下室走廊传来的,比之前更沉、更密的脚步声。
林霍的系统瞬间跳出提示:【前方8人型灵体,存活概率17%】。
他猛地拽过最近的小明,把人按在石门后,余光瞥见老张的喉结动了动,嘴唇开合了两下。
"是...是那个总来问记录本的人。"老张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吐息扫过林霍耳尖,"二十年前,每个月十五,他都穿黑风衣,戴黑手套...他说,要找能打开阴阳门的钥匙。"
林霍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看见石门缝隙外的影子越来越近,为首的那个,皮鞋尖上沾着半片带血的纱布——和手术室里的院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