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完全褪尽，晨曦的第一抹微光刚刚探出地平线。李海生、艾伦和莉娜悄然离开了城镇。马车没有走官道。它循着残缺的羊皮纸地图，以及李海生从古籍中拼凑出的线索，选择了一条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影月山脉深处，那里是他们的目标。
山路比想象中更为难行。马车颠簸着，最后不得不弃车步行。茂密的林间，一股若有无的腥臭味弥漫开来。偶尔，还有一丝极淡的杏仁苦味夹杂其中。
莉娜脸色苍白。她捂住口鼻，眉头紧锁。“先生，这味道……我头有些晕。”
艾伦警惕地环顾西周。他握紧腰间的短剑。“这气味不对。”
李海生停下脚步。他蹲下身，捻起一点路边泥土。他凑到鼻尖轻嗅。“是蚀骨瘴的残留。”他嗓音低沉。“看来我们离月影矿石的产地不远了。”
他从背包里取出几块用布包好的硫磺和一小瓶醋。“把这个用湿布包好，蒙住口鼻。”
又艰难跋涉了近一个时辰。一片几乎被藤蔓和乱石完全掩盖的陡峭山壁下，李海生拨开垂落的藤蔓。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废弃矿洞。
“应该就是这里。”李海生断言。
洞口幽深。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比外面浓烈数倍的腥臭和杏仁苦味扑面而来。艾伦只在洞口探了探头，便感觉一阵眩晕。“先生，里面的毒气太浓了。普通人进去怕是立刻就会倒下。”
“所以我们不能做普通人。”李海生点燃一小块硫磺，丢入洞口附近。他观察着烟雾的飘散方向。“硫磺燃烧可以中和部分毒气。醋酸能吸附有害物质。这是基础的化学防护。虽然简陋，却比那些神神叨叨的驱魔仪式管用。”
他将浸过醋的湿布条分给艾伦和莉娜。自己也蒙上一块。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矿洞。洞内漆黑一片。只有李海生手中提灯的微弱光芒照亮前方。越往深处，空气越发污浊。约莫一刻钟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相对宽敞的洞窟出现。
这里显然被人为改造过。角落里堆放着锈迹斑斑的提炼工具。地上散落不少暗红色矿石残渣。它们与废弃炼金工坊发现的颜色一致，无疑是幽影之髓的残留物。洞窟石壁上，还刻画着些潦草却复杂的古老炼金符号。
莉娜轻声惊呼：“这些符号，和埃尔姆斯沃思药剂师描述的黑石兄弟会常用阵图很像！”
李海生仔细检查工具和符号。洞口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
“有人来了！”艾伦压低嗓音，迅速将莉娜护在身后。
李海生眼神一凛。他示意他们噤声，迅速熄灭了提灯。三人闪身躲到一块巨大岩石后面。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出现在洞窟入口。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兜帽长袍，看不清面容。手中提着一些古怪的炼金器皿。看样子是回来回收或处理废料的。
“动作快点，‘影’大人催得紧。这批‘髓液’要尽快送过去。”其中一个黑袍人嗓音沙哑。
另一个黑袍人抱怨：“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难受。真不明白上面为什么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提炼。”
他们显然没料到这废弃己久的矿洞里竟然会有人。他们走到洞窟中央，准备收拾地上的残渣。李海生突然从岩石后闪身而出。
“两位，这么晚了还来矿洞‘寻宝’，不嫌辛苦？”李海海生语气轻松。
两个黑袍人吓了一跳。他们猛地转身，看到李海生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化为狠厉。“什么人？！”
其中一人反应极快。他手一扬，一个玻璃瓶呼啸着砸向李海生。瓶身在空中碎裂。一股刺鼻的绿色烟雾散发开来。
“毒气弹！快躲开！”李海生低喝。他拉着莉娜向后急退。艾伦怒吼一声，挥舞短剑迎了上去。
另一个黑袍人从腰间取出一个金属喷管。他瞄准艾伦，喷出一股带着微弱腐蚀性的液体。
李海生迅速扫了一眼洞内环境。他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堆废弃的矿渣和不知名化学品上。他脑中飞快计算。他对艾伦喊：“艾伦，把他引到左边那堆废料旁！”
艾伦虽然不解。他对李海生的指令毫不怀疑。他虚晃一招，引着那名喷洒腐蚀液的黑袍人向左侧移动。
那黑袍人见艾伦勇猛，步步紧逼。他冷笑一声，正要再次喷射药剂。李海生不知何时捡起一块石头。他精准地砸在他身边一个盛放着某种黄色粉末的陶罐上。陶罐破碎。黄色粉末西散飞扬，恰好落入旁边一滩不知名的深色液体中。
“嗤——”
一声轻微的爆鸣。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白烟猛地升腾而起。伴随着剧烈的化学反应，那堆废料竟然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
“轰！”
爆炸威力不大。但产生的冲击波和西散的碎石，以及更为浓烈的混合毒烟，瞬间让场面陷入混乱。喷洒腐蚀液的黑袍人首当其冲。他被呛得连连咳嗽，视线受阻。艾伦早己在李海生示警的瞬间退开。
另一个投掷毒气弹的黑袍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一时间手足无措。艾伦抓住机会。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凭借蛮力，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下巴上。那黑袍人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被浓烟呛倒的黑袍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艾伦上前一脚踩住，他动弹不得。
两个黑石兄弟会的炼金术士，就这么被一个凡人侦探制服了。他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不明白这个既没有魔力波动，也不像强大战士的普通人，是如何在他们的“炼金领域”内，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击败他们的。
李海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他走向被制服的黑袍人。“看来，你们的炼金术，在基础化学面前，还是嫩了点。”
艾伦和莉娜看着李海生。眼中除了敬佩，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这种冲击感，让他们热血沸腾。
李海生从那个被艾伦打晕的黑袍人身上搜出一卷用特殊手法加密的羊皮卷轴。他简单看了一眼上面复杂的符号和标记，眉头微蹙。从另一个被踩住的黑袍人身上，除了几瓶毒药，再无他物。
“这卷轴上写了什么？”李海生晃了晃手中的羊皮卷。
那黑袍人咬着牙，眼神怨毒。他显然不打算配合。
李海生也不着急。他转向艾伦：“艾伦，把他绑起来。嘴堵上。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回到地面，天己大亮。李海生借着阳光，仔细研究那份加密卷轴。凭借他对密码学的一些粗浅了解，以及之前对黑石兄弟会行事风格的推测，他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大致破解了卷轴上的内容。
“原来如此。”李海生放下卷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份卷轴记录了黑石兄弟会近期一批‘幽影之髓’的生产数量、运输路线以及一个重要的交接地点。”
李海生指着卷轴上的一个地名：“城外三十里，一座废弃的‘黑木林堡垒’。”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卷轴上还提到了一个代号为‘影’的高级成员。似乎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艾伦和莉娜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黑木林堡垒？我听说过那个地方。传闻是个闹鬼的凶地，几十年前就被废弃了。”莉娜低声。
李海生点头：“看来，霍尔农场的牛群中毒事件，真的只是一个序幕。一场更大规模的毒性测试。黑石兄弟会正在大规模生产和运输‘幽影之髓’。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或者说重要的中转站，就是这个黑木林堡垒。”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黑木林堡垒的方向，眼神锐利而坚定：“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查清楚他们到底想用这些‘幽影之髓’做什么。如果让他们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