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猛然抬头,盯着楼上那扇门。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屋内高速滑动。
“这动静……像是轮椅!”苏墨脱口而出。
陈烈立刻掏出对讲机:“封锁整栋楼,有人可能正在逃跑!”
但话音未落,楼道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漆黑。
“操!”陈烈低声咒骂,“这孙子早有准备。”
沈渊迅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扫过楼梯拐角,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正快速朝顶楼移动。
“追!”他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三人踩着咚咚作响的脚步声一路狂奔,首到五楼时,前方的影子忽然一闪,消失在了安全通道门口。
“分头包抄!”陈烈低吼一声,和苏墨绕向另一侧楼梯。
沈渊独自追进安全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他一边往上跑,一边用余光扫视扶手上的痕迹——果然,有一圈模糊的橡胶轮胎印,宽大而规整,正是他们之前在现场发现的那种医用轮椅留下的印记。
可就在他即将冲上六楼平台时,一道冷风扑面而来,紧接着是一阵刺鼻的气味。
“是乙醚!”沈渊心中一紧,本能地屏住呼吸,但己经晚了,眼前一阵发黑,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靠着墙稳住身形,心跳加速,意识却依旧清醒。他知道,这种浓度的麻醉剂虽然足以让人晕厥,但不足以致命——说明对方并不想杀他,只是想拖延时间。
“有意思。”他咬牙冷笑,继续向上攀登。
当他终于推开天台铁门时,夜风吹得他眼镜都歪了。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放着一辆折叠式的电动轮椅,车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潮湿的水汽。
沈渊快步走过去检查,发现轮椅底部的金属支架上沾着几根细小的毛发,还有微量血迹。
“这玩意儿刚被使用过不久。”他拿起手套小心采集样本。
这时,陈烈和苏墨也赶了上来,气喘吁吁。
“人呢?”陈烈问。
“跑了。”沈渊指了指通往隔壁楼宇的天台连桥,“不过我们拿到了证据。”
“你是说这辆轮椅?”苏墨凑过来,“我靠,还有头发?”
“看来凶手不是坐轮椅的人。”沈渊边收拾物证边说,“而是背着它到处跑的人。”
“啥意思?”陈烈一脸懵。
“这辆车很轻,适合携带转移。”沈渊解释,“能熟练操作它的,要么是康复科医生,要么就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伤残人士。”
“也就是说,李铭泽很可能是在演戏。”苏墨若有所思,“他装作不在场,其实早就回来了。”
“没错。”沈渊点头,“但他没料到我们会来这么快,只能临时撤离,留下轮椅。”
“可问题是……”陈烈皱眉,“我们现在还是拿他没办法。他的不在场证明太完美了,除非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推翻它。”
沈渊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毛发样本,眼神深沉。
接下来的几天,沈渊几乎把实验室当成了家。他一边分析轮椅上的残留物,一边重新梳理所有案件的时间线和法医数据。
“这不对劲。”他在解剖室里喃喃自语,“死亡时间、现场痕迹、作案手法……全都指向李铭泽,但他偏偏有一个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这是钻牛角尖了。”苏墨端着咖啡进来,“别忘了,咱们现在连个逮捕令都申请不了。”
“问题就在这儿。”沈渊抬起头,“他太了解我们的办案流程了,甚至知道我们会在什么时候查什么线索。”
“所以你觉得他是内部人员?”苏墨一愣。
“不一定是内部,但至少接触过警方系统。”沈渊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点,“电子票据伪造、远程操控手术设备、医学知识、军事背景……这些信息都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掌握的。”
“你是说……”苏墨瞪大眼睛,“他背后有人?”
沈渊没回答,而是转身看向窗外。夜色如墨,远处的城市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那些无法拼合的碎片。
他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失败的侦探。”他低声说,“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结果却发现门锁上了。”
“哎哟喂。”苏墨把咖啡杯放在桌上,“你这是典型的‘努力型焦虑症’,建议多喝两杯,少看几眼案卷。”
沈渊苦笑了一下:“我现在连做梦都在算尸体温度。”
“那你就该去睡个好觉。”苏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为你真的是钢铁侠啊?法医也是人,也会累。”
沈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说,如果死亡时间错了呢?”
“啥?”苏墨愣住。
“我说,如果死亡时间错了呢?”沈渊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人体冷却速率受环境影响很大,如果我们当初测的是错误的数据呢?”
“你疯了吧?”苏墨瞪着他,“你是法医,还能搞错这个?”
“我没搞错。”沈渊语气坚定,“但我忽略了另一个变量——尸体是否曾被冷冻过。”
“你是说……凶手先把尸体冻起来,再制造假的死亡时间?”
“没错。”沈渊点头,“如果死者在死亡后立即被低温保存,体温下降速度就会变慢。我们在现场测量的体温数据,其实是被人为延迟了的。”
“卧槽。”苏墨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是不是说……李铭泽其实真的在案发现场?”
“很有可能。”沈渊嘴角微扬,“只要能证明尸体曾被冷冻,就能推翻他的不在场证明。”
“那你赶紧去做实验啊!”苏墨急了。
“我己经做了。”沈渊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昨天晚上,我把尸体冷藏了一个小时,然后模拟当时的环境条件进行测试。结果显示,体温曲线与我们最初记录的数据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苏墨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们找到了突破口!”
“对。”沈渊收起报告,“但我们还得找到更多证据。”
“比如?”苏墨问。
“比如……”沈渊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根毛发上,“比如这根头发的DNA匹配结果。”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
沈渊接通后只听了几秒,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了?”苏墨问。
沈渊缓缓放下电话,声音低沉:“DNA比对出来了。”
“谁的?”
“李铭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渊站起身,抓起外套便往外走。
“去哪儿?”苏墨问。
“去找陈烈。”他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得重新传唤李铭泽。”
可当他刚踏出实验室大门,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沈法医。”她淡淡开口,“我是市局监察组的,奉命通知您——李铭泽刚刚提交了人身保护令,目前不能对他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沈渊愣住了。
女人将文件递给他,转身离去。
沈渊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拳头慢慢攥紧。
“这不是结束。”他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这时,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他鬓角的一缕碎发。
一只乌鸦从树上飞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