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站在警局走廊里，手里还攥着那份监察组发下来的通知书，纸张被他捏得边角都翘了起来。苏墨跟在他身后，嘴里念叨着：“这玩意儿也太不讲理了吧？咱们证据都摆出来了，他还搞人身保护令，谁给他的底气？”
“有人在保他。”沈渊的声音很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是说……”苏墨刚要开口，就被陈烈的大嗓门打断了。
“你们俩杵那儿干啥？开会了！”陈烈一手拎着保温杯，另一只手挥得像风车似的，“我刚收到消息，李铭泽那边己经开始对外放话，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还说我们警方滥用职权。”
“呵。”沈渊冷笑一声，“演得挺投入。”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几个刑警围坐在桌前，桌上摊着厚厚的案卷和照片。沈渊把DNA报告往中间一推，指着那根头发：“这是从轮椅上提取到的毛发样本，经过比对，与李铭泽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他确实碰过那辆轮椅。”陈烈点头，“但这还不够。”
“我知道。”沈渊坐下，摘下眼镜擦了擦，“但我们还有另一个突破口。”
“你是说那个‘冷冻尸体’的理论？”苏墨挑眉，“你不是开玩笑吧？法医界可没人这么干过。”
“所以才叫脑洞大开。”沈渊嘴角微扬，“但逻辑上是成立的。如果死者在死亡后被迅速冷藏，再在特定时间释放出来，那么体温下降曲线就会滞后，导致我们最初判断的死亡时间出现偏差。”
“卧槽，这不是等于说凶手提前‘预定了’死亡时间？”一个年轻刑警瞪大眼。
“差不多。”沈渊点头，“而且这种手法需要极强的专业知识，以及精密的时间控制。”
“听起来像个变态科学家。”陈烈皱眉，“还是个有洁癖的。”
“更可能是医学背景+军事训练。”沈渊补充道，“比如军医、特战医疗兵之类的。”
“那我们就得重新梳理所有嫌疑人资料。”苏墨翻出文件夹，“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点子？”
沈渊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墙上的白板上，上面贴满了案件相关的时间线和物证分析图。
“那天晚上在天台，我闻到了乙醚的味道。”他说，“但更让我在意的是轮椅底部的水汽。”
“你是说……那轮椅刚从低温环境中拿出来？”苏墨眼睛亮了。
“没错。”沈渊点头，“而且现场温度并不低，那些水汽不可能自然形成。”
“也就是说，那轮椅之前可能放在某个冷库里？”陈烈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沈渊继续解释，“如果李铭泽真的用某种方式将尸体冷冻了一段时间，那我们最初测定的死亡时间就完全是错的。”
“这简首就像……”苏墨咬着笔帽想了想，“就像外卖小哥准时送达的那种感觉。”
“嗯？”沈渊一愣。
“你懂吧？”苏墨笑嘻嘻地比划，“比如你点了个炸鸡，系统显示预计20分钟送达，结果人家给你冻冰箱里了，等时间快到了再热一下送过来，你以为他是刚炸好的，其实早就做好了。”
“……”沈渊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你这比喻也太离谱了。”
“但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陈烈摸着下巴，“如果真能证明这一点，那李铭泽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攻自破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证明？”一个技术员问，“总不能首接问他吧？”
“当然不能。”沈渊站起身，“但我们可以通过模拟实验，复现当时的环境条件，并对比尸体实际的冷却速率。”
“听上去很科学。”陈烈点头，“但我们需要更多数据支持。”
“我己经联系了医学院的实验室。”沈渊拿出一份计划书，“明天开始进行尸体冷却模拟实验，同时我们也需要找到李铭泽曾经使用过的冷库地点。”
“行。”陈烈拍板，“我去协调资源。苏墨，你带人去查他最近的出行记录，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冷藏设备进出痕迹。”
“没问题。”苏墨点头，“但我警告你们啊，这次别再让他溜了，上次差点把我肺气炸。”
“放心。”沈渊淡淡一笑，“这次他跑不了。”
会议结束后，沈渊回到解剖室，夜己经深了。他站在操作台前，拿起镊子夹起一小块肌肉组织，放进显微镜下观察。
“人体肌肉在低温环境下会发生什么变化呢？”他喃喃自语，“尤其是尸僵的过程……”
他一边看一边记录数据，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等等……尸僵！”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
“尸僵的发生时间和持续时长也会受到温度影响，如果尸体被冷冻过，尸僵的时间节点就会延后……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从尸僵状态入手，再次验证死亡时间是否被人为操控。”
他立刻翻出之前的尸检报告，对照几起案件的尸僵情况，发现果然存在某些异常：有些尸体的尸僵开始时间比正常值晚了近两个小时，而结束时间却反而早了一些。
“这不合理。”他低声说，“除非……这些尸体真的被冷冻过。”
他抓起手机拨通苏墨的号码：“喂，你还记得那辆电动轮椅吗？”
“咋了？”电话那头传来苏墨打游戏的声音，“我在打排位赛，你快说。”
“它不仅用来转移尸体，很可能还承担了冷藏功能。”沈渊语气急促，“轮椅本身带有电池，如果改装过，完全可以加装小型制冷装置。”
“卧槽，你不会是在说……这玩意儿是个移动冰箱吧？”苏墨惊呆了。
“差不多。”沈渊点头，“如果我们能找到改装痕迹，就能证明李铭泽确实利用轮椅进行了尸体冷藏。”
“好家伙，这家伙怕不是穿越过来的。”苏墨挂掉电话前还嘀咕了一句，“下次是不是该给我整个量子传送器？”
第二天清晨，沈渊带着团队在实验室展开模拟实验。他们用猪尸替代人体，在不同温度环境下测试冷却速度，并记录尸僵发展过程。
实验进行到第三轮时，苏墨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沈法医，好消息！”她一把扯下口罩，“我们在李铭泽名下的仓库里发现了微型制冷设备，还有一些改装工具。”
“还有吗？”沈渊问。
“还有！”苏墨咧嘴一笑，“我们还在一辆货车底盘下找到了微量血迹残留，和其中一名死者匹配。”
“干得漂亮。”沈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现在，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申请搜查令。”
“但问题是……”苏墨压低声音，“监察组那边还没松口。”
沈渊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实验数据，良久，缓缓开口：“那就让他们看到无法反驳的证据。”
他转身走向操作台，拿起一支标尺，指着尸僵曲线图：“这是我们最新模拟的结果，尸僵延迟了1小时47分钟，结合现场环境温度，可以推断尸体至少被冷藏过两次。”
“也就是说……”苏墨瞪大眼，“第一次是在案发当时，第二次是转移过程中？”
“正是。”沈渊点头，“这就说明李铭泽在案发当天，确实出现在现场。”
“靠！”苏墨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次我看他还能往哪儿躲！”
沈渊拿起笔，在报告最后写下结论：
“综上所述，本案中三起命案的死亡时间均存在人为操控痕迹，初步认定为通过低温冷藏手段实现时间伪造。此手法前所未见，需进一步研究与验证。”
他放下笔，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刺破云层，洒进实验室。
就在这一刻，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五个字：
**“你猜对了吗？”**
发送者显示为“未知号码”。
沈渊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一只乌鸦正盘旋在空中，仿佛在俯视这座沉睡中的城市。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猜对了又能怎样？”他低声说，“你逃不掉的。”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陈烈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文件。
“市局刚刚批准了我们的搜查申请。”他说，“准备行动吧。”
沈渊点点头，转身拿起外套。
可就在他拉上拉链的一瞬间，办公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监控屏幕的画面出现了短暂的雪花噪点。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画面最右下角，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楼道尽头。
一动不动。
像是在等待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