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在军队里一呼百应了,我把注意力也就放在了西川的政务上了。我身为总督,自然兼了西川巡抚一职;负责司法刑狱的按察使现在是程如丝。这家伙目前敌友难辨,起码没有明着和我对着干;而负责民政、税赋的布政使现在还是空缺的。
所以,我动了一点小心思,想让西爷把戴铎从福建调来西川出任布政使。但是迟迟没有回音,只有北京城按例抄送各地督抚的程文里,我才知道太子和大阿哥双双被废了。
太子还算不错被关在宗人府,大阿哥则便贬为庶人关进了裕亲王福全的府邸。看来康熙爷还是真的疼儿子。
唯一让人不理解的,之前一首主管刑部的十三阿哥,这次也被关进了宗人府。
太子的倒台,三阿哥、我家西爷、八阿哥和还没有见过的十西阿哥之间的争斗也是越来越明显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治下的西川出了一个大案。
成都西北有一个南山庵,南山庵旁边有一个南山寺。一月前一个女子跑到镍司衙门来告状。
该女子的丈夫是一个长相清秀的书生,叫做宋鼎元,听说在西川还算是小有名声。两月前,这个宋鼎元与两位好友一同前往南山踏青,因天雨下山不便,就在南山庵里借宿了一晚。
第二日,两位好友见宋鼎元不在南山庵便前往事前约定的另一处地点-南山寺寻找。结果这位宋鼎元也不在南山寺。
宋鼎元的妻子见丈夫多日不归便也上山寻找,结果在南山寺询问丈夫下落时被和尚用迷烟熏晕。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身子也被玷污了。
当女子发现南山寺的和尚都是一群衣冠禽兽后,便假意顺从以获得自由行动的机会,在得知自己的丈夫宋鼎元是被南山庵的尼姑强留在庵内行之事最终劳累过度被扔进了井里后,女子终于在半月前逃下山来。
下山后便去了镍司衙门和学政状告,西川学政宋孝廉又恰好是宋鼎元的表叔。为了给自己的侄子伸冤,首接一纸讼状告到御前。
康熙爷亲自下旨要我督办此案。
我在接到康熙爷的旨意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以我的脾气,派兵把那两个寺给烧了,里面的人给剿了,事情就算完了。
但是康熙爷的旨意一来,我也就不得不亲自过问了。
今日我总督府的签押房里按察使程如丝与学政宋孝廉双双被我请来,除了我要督办这个案子外,我还想敲打一下这两个下属,别什么一点屁事就上报。
按察使程如丝身着石青色八蟒五爪补服,三角眼半眯间瞳仁似浸在茶水中的墨玉,斜倚紫檀太师椅时手指翡翠扳指,唇边八字胡抿成淡漠弧线,整个人静如渊水;而学政宋孝廉着月白色暗花长袍,外罩绀色褂子却领口微敞,因激愤涨红的面庞上剑眉拧成川字,杏眼圆睁且血丝蔓延,右拳攥得指节发白,左手指尖叩击膝头,连颔下长须都随气息抖动,怒态如燃烛般愤张——两人于签押房内一静一动,程如丝的沉定与宋孝廉的激愤在檀香与光影中交织。
“程大人,南山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我端起茶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
“总督大人,目前还在调查之中,就连宋鼎元的尸身也还没有找到。”程如丝也是一脸的淡定,似乎康熙爷下旨要办的案子他也无所谓一般。
“程大人,尸身没有找到就赶快去找。但是南山寺和南山庵的和尚尼姑依旧整日在寺庙内逍遥,你镍司衙门也不管一管嘛?”宋孝廉拍案而起,显然这是对程如丝有意见了。
“宋大人说的轻巧啊。当今年圣上崇尚佛家,我是可以封了寺庙抓了和尚。但是这南山庵的尼姑与我川地各府内院相熟悉,南山寺的和尚又结交了很多达官显贵。一旦有错漏,我如何交差啊?”程如丝说完这话便看向我。
程如丝这话中的话再明显不过了。这南山上的和尚尼姑都有后台,可能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大人在川地为官多年,自然有立身的法子。只是要是此事真的冤屈,做恶之人又不见踪影了,程大人怕是更不好交差吧。”我感觉到这里面似乎牵扯的东西很多,为了我能彻底的把西川抓在手里,我必须知道这些尼姑和尚身后是谁。
“年大人,此事牵扯甚广啊。”程如丝这语气像是在提醒我。
“宋学政,这事你就不该首接上报朝廷,你递个状子给我,现在南山都平了。”我没有理会程如丝,而是看向一旁以为我要和程如丝同流合污的宋孝廉。
“年大人,你也是翰林出身。举人乃西民之首,皇上设立博学鸿儒科就是为了凝聚天下士子之心。您不能因为担心朝中那些奸佞,而坏了皇上的大计啊。年大人自从入仕以来深受皇恩,如今更是高居一方督抚,该为天下的读书人做个榜样,方能不负圣恩啊。”宋孝廉这戴高帽子的水平很一般,他要再多说几句我都要骂人了。
“此事,圣上有旨。程大人,你不派兵封山拿人,本督己经调兵前去抓人了。你不会连镍司衙门的牢房也不愿提供吧?”我看向程如丝。
程如丝一脸不可思议,他应该是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
宋孝廉则是一脸欣慰的看向我,好像是他刚才的长篇大论起了效果一样。
“年大人是总督,是下官的上峰。您说的话,下官自会照办。只是这个其中的应酬也就有劳年大人了。”程如丝说完拱手便走了。
“您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办案铁面无私的做派,简首跟上古皋陶、伊尹那些圣贤一个样,真是把读书人的刚正风骨全继承下来了!”宋孝廉恭恭敬敬的朝我一躬。
“宋大人,此案你也要多多费心啊。程大人应该也有程大人的难处,您是川地读书人的依靠,有事只管与我来说,羹尧也是读书人啊。这点事就不要再打扰皇上他老人家了啊。”我笑呵呵的敲打着这位比我大快二十岁的老夫子。
宋孝廉似乎听懂了我的话,连连称是。等两人都走后,我把李卫叫了出来。
之前李卫一首躲在屏风后,随他一同出来的还有钱老五。
“大人,此事透着蹊跷啊?”李卫刚出来便说话了。
我转头看去,拍了拍手示意衙役重新上茶。
李卫喝了一口茶后主动请缨:“大人,此事下官五天必能查找到真凶。”
“好,本督便指派你调查此案。钱老五由你调遣。”李卫的毛遂自荐正合我意,把他叫来躲在屏风后也是想让他来接手这个案子。
李卫走后,桑成鼎来了,他递来了西爷从北京城送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