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白毛风如疯狂的野兽,卷着尖锐的冰碴子,“噼里啪啦”地抽打在冰冷的铠甲上,冰碴子触碰铠甲的触觉让每一寸肌肤都泛起寒意。
冯若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崖顶第三棵红松在雪地中扭曲的倒影,那倒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透着几分诡异。
那截浸透火油的麻绳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条蛰伏的毒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凑近了,能闻到火油刺鼻的味道。
果然和羊皮舆图标注的赤水河暗桩如出一辙。
"将军,二十桶桐油全浇透了。"郑副将抹了把睫毛上凝结成冰柱的冰霜,腰间北狄军令牌撞得“叮当”作响,这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冯若瑶用剑鞘拨开结霜的灌木丛,“沙沙”的摩擦声传入耳中,崖底传来铁器摩擦的“咯吱”声,孙将军的玄甲骑兵正在冰面上铺草垫,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嘎吱”响。
"等他们过半再砍绳。"她将火折子塞进郑副将护心镜,手心触碰到护心镜的冰冷让她微微一怔,"记得先烧西坡的假粮仓。"
三更梆子刚响,“梆梆”的声音回荡在峡谷中,峡谷里突然腾起冲天火光,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众人的眼睛,火燃烧时“呼呼”的声响震耳欲聋。
孙将军举着弯刀的手僵在半空,本该燃成火海的永丰仓方向寂静无声,反倒是他藏了霹雳雷火弹的西坡粮垛炸得地动山摇,“轰隆”的爆炸声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战马受惊,嘶鸣声震得人耳朵生疼,掀翻铁甲车时,“哐当”的巨响不绝于耳。
冯若瑶的亲卫己经割断了吊桥绳索。
"放箭!"
数百支裹着油布的箭矢“嗖”地掠过结冰的河面,点燃了孙将军提前埋好的火药引线,“嗤嗤”的燃烧声伴随着火药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郑副将踹翻冒火的木箱,北狄特制的雷火弹在敌阵里炸开绚烂火花,“砰”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映得冯若瑶眉间那道箭伤红得妖异,那伤口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紧咬下唇。
与此同时的紫宸殿,庄严而压抑,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烛光摇曳。
赵启渊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决绝,他正用剑尖挑开李太傅的第二层官服。
鎏金香囊坠地裂开,“当啷”一声清脆作响,北狄王庭的狼头密令滚到吴丞相脚边。
"去年腊月军粮掺沙,今春赤水河堤决口——"年轻天子碾碎香囊里的紫丹参,声音冰冷而威严,"太傅连药引都要用北狄贡品?"
李太傅喉头发出“咯咯”声响,突然扑向盘龙柱。
禁军统领的刀鞘比他更快,三颗镶金的牙齿带着血沫砸在青砖上,“噗”的一声,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吴丞相适时递上浸透药水的密信,朱砂写的北狄官文遇水显出大梁兵防图。
"拖去诏狱。"赵启渊甩开沾血的前襟,眼神中满是厌恶,"把太傅养的鸽子炖汤,给北境将士暖暖身子。"
北风卷着火油味“呼呼”地窜进峡谷时,冯若瑶正踩着孙将军的背脊挑断铁甲系带,铁甲的冰冷触感从脚底传来。
白毛风模糊了厮杀声,只隐隐约约听到“杀”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她突然想起那个跪在永丰仓废墟里的斥候——那孩子至死都攥着半袋掺沙的陈米,指缝里漏出来的和太傅府地窖搜出来的一模一样,一种悲愤的情绪涌上心头。
"将军小心!"
郑副将的吼声混着巨石滚落的轰鸣,“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山谷都在颤抖。
冯若瑶旋身劈开冷箭,“嗖”的一声,箭被劈开,崖顶埋伏的弓弩手随着断裂的红松“哗啦”一声栽进深渊。
孙将军趁机想抢马,却被自己早前布置的铁蒺藜扎穿战靴,“哎哟”一声惨叫,那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
"喜欢诈败?"冯若瑶将染血的绷带缠在剑柄上,心中的愤怒让她眼神更加坚定,"本将军给你换个戏台。"她吹响鹰骨哨,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两百轻骑拖着点燃的枯枝从冰面掠过,把孙将军最后的退路烧成火龙,火焰的热度扑面而来。
天光微曦时,冯若瑶靠在粮仓残柱上包扎手臂,被火药灼伤的皮肉沾了桐油,钻心的疼痛让她咬断三根绷带。
郑副将捧着热姜汤过来时,她正盯着掌心出神——那里沾着孙将军铠甲里的金箔,薄如蝉翼的金箔上,赫然印着吴丞相府邸的梅花暗纹,震惊与愤怒在她心中交织。
"把霹雳雷火弹的残片收好。"她突然将姜汤泼向雪地,“嗤”的一声,热气瞬间消散,"特别是裹火药的油纸,半片都不许少。"雪粒子“簌簌”地扑在赵启渊的鎏金护腕上时,冯若瑶正攥着半截断箭挑开孙将军的护颈。
远处传来玄铁重骑的轰隆声,“隆隆”作响,她沾着血痂的睫毛颤动两下,听见郑副将倒抽冷气:"龙旗!
是陛下亲军!"
赵启渊的马鞭缠着三棱刺,暗红穗子扫过冯若瑶染血的护肩,那轻微的触碰让她身体一僵。
他伸手的姿势像要摘去她鬓边碎冰,却在触到铁甲寒气的刹那蜷起指节,
冯若瑶突然旋身踏上马鞍,断裂的束发带扫过帝王指尖,“唰”的一声。
"陛下亲临!"她振臂时伤口崩裂的血珠溅在军旗上,那刺痛让她眉头紧皱,"赤水河岸二十里,取敌首级者赏金甲!"
禁军的铁蹄碾过冰面碎碴,“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而有力,赵启渊望着那道翻飞的猩红斗篷,喉结动了动,眼神中满是关切。
昨夜快马送来的密匣里还躺着半片染血的油纸——裹火药的桑皮纸上除了梅花暗纹,还浸着西域曼陀罗的毒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冯将军!"他策马横拦在溃散的北狄残兵前,龙纹箭囊擦过她握着缰绳的手,那轻轻的摩擦让她心中一悸,"降者不杀。"
孙将军突然挣断绳索狂笑,满嘴血沫喷在冻土上,“噗”的一声,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李太傅的脑袋早喂了野狗!
你们大梁的粮仓..."话音未落,冯若瑶的箭杆己捅进他喉管。
垂死的北狄将领盯着她战靴上沾的金箔,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咕噜声。
白旗升到半空突然断裂,冯若瑶瞳孔骤缩,一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截坠落的旗杆不偏不倚砸向赵启渊的坐骑,电光石火间她甩出腰间软剑,却见帝王袖中寒光先至——淬毒的旗杆断成三截,“咔嚓”的断裂声让人胆战心惊,露出中空管道里未燃尽的紫丹参粉末。
"陛下!"禁军统领的惊呼被北风撕碎。
赵启渊的龙袍广袖裂开半尺,小臂上新鲜的刀伤渗出血珠,在玄色里衣上晕成暗纹,那疼痛让他微微皱眉。
冯若瑶嗅到曼陀罗混着龙涎香的味道,忽然想起三日前飞鹰传书中那句"御史台异动",一种警惕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假意俯身拾剑,指甲狠狠划过浸透毒粉的雪地,“沙沙”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暮色漫上来时,冯若瑶正在囚车旁磨箭镞,“沙沙”的磨箭声单调而沉闷。
孙将军的尸体裹着白布,颈间青紫指痕却盖不住喉管处诡异的梅花状伤口,那恐怖的景象让她心中一凛。
当值狱卒缩在炭盆边打盹,没看见女将军用染毒的指甲在瓦片划痕,更没注意她藏进护腕的半片金箔上,御史台地窖独有的青苔正闪着幽光。
地牢外的雪地上,赵启渊着鎏金护腕的裂痕,眼神中透着沉思。
吴丞相方才呈上的捷报里,夹着一片带火药味的梅花笺。
年轻帝王忽然将捷报掷入火盆,看火舌吞没"御史府监造"的朱砂印,那火焰“呼呼”的燃烧声仿佛要将一切阴谋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