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瑶咬碎舌尖,那股腥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她的目光扫过,只见青石砖上的冰霜在她战靴下发出细碎的破裂声,如同微小的玻璃破碎,脚下传来的那丝丝凉意,顺着靴底渗透上来。
赵启渊扯过她右臂,这一动作带翻了城楼箭垛的铜壶滴漏,卯时三刻的冷水“哗啦”一声泼在渗血的绷带上,那彻骨的寒冷让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好似被针刺了一下,皮肤上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连肩甲都磨薄了半寸。"鎏金护甲被赵启渊捏得咯吱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城楼上格外刺耳,他指尖沾着雪莲膏,凉凉的触感抹过那道横贯锁骨的旧疤——去年冬猎场救驾时留下的。
冯若瑶肩头肌肉突然绷紧,远处雪原上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大地都在颤抖,仿佛无数面战鼓在耳边敲响。
此前,就发现吴师爷行为有些异常,偶尔会对着龟甲罗盘出神。
此时,吴师爷的龟甲罗盘在箭楼拐角撞出脆响,"北境重骑距城门八百步!"
"开城门。"冯若瑶甩开赵启渊的手,玄铁护腕磕在女墙冰棱上迸出火星,那明亮的火星在昏暗的晨光中格外耀眼,好似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流星,同时,冰棱的寒冷透过护腕传递到手上。
她瞥见吴师爷袖口露出的《八门金锁阵》残页,那是三日前从冷宫暗格里翻出的,被郑太医药渣浸透的绢帛此刻正系在孙将军探马的箭囊上,那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绢帛在风中轻轻飘动。
城门铰链绞动的轰鸣惊飞城头秃鹫,那秃鹫发出尖锐的叫声,北境王镶着狼牙的马槊率先刺破晨雾,那狼牙在雾气中闪烁着森冷的光。
冯若瑶反手将赵启渊推往角楼阴影,"陛下可知狼群最蠢的时候?"她舔掉嘴角血沫,血腥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就是闻到血腥味还不见猎物。"
三千铁骑裹挟着冰碴冲进瓮城时,孙将军的赤羽营正从排水暗道钻出,那冰碴打在身上,带来一阵刺痛。
冻土下埋了七日的火油罐被马蹄踏碎,冯若瑶掷出的火折子在空中划出弧线,点燃的却是吴师爷早先布置的牵机线——那些浸过硫磺的丝线在雪地里织成蛛网,瞬间将敌军截成三段,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熏得人眼睛生疼。
之前就察觉郑太医偶尔会有一些躲闪的眼神。
“郑守仁!”冯若瑶旋身格开流箭,银甲缝隙里突然刺入三根金针,那针刺入身体的疼痛让她眉头一皱。
郑太医官袍下露出半截黥面,针尾颤动的频率与她当年在漠北见过的蛊铃一模一样,那蛊铃般的颤动声好似来自地狱的召唤。
"他们给芸娘喂了赤眼蛛。"老太医喉结滚动着咽下毒囊,被冯若瑶剑锋挑开的袖袋里滚落半块龙凤玉佩——正是苏贵妃上月丢在太医院的。
城墙突然剧烈摇晃,北境王的攻城锤撞碎了第二道闸门,那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人耳朵生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冯若瑶拔下肩上毒针反手钉进敌将眼眶,朝着狼头大纛嘶吼:"放烟哨!"
赵启渊的龙纹剑在这时贴上她后颈,剑身映出西北天际翻滚的黑云,那冰冷的剑身贴着肌肤,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冯若瑶闻到他袖中血腥草的味道,想起密道里那些会发光的蛊虫尸体——原来他早就把解药融在止血散里,那血腥草的味道带着一丝苦涩。
"报!
北境王换上了金丝软甲!"传令兵的声音被狂风撕碎,那狂风呼啸着,好似一头愤怒的野兽。
此前故事里偶尔提到过有个神秘的琉璃珠,冯若瑶捏碎腰间玉珏,里面滚出颗鸽卵大的琉璃珠,那琉璃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她望着开始结冰的护城河笑起来,当年师父说水火不容,可没说过冰与火…
北境王战马踏碎城砖的刹那,赵启渊的龙纹剑己挑开金丝软甲第三枚鳞扣,那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冯若瑶突然嗅到熟悉的马革腥气——十二岁那年她给兄长补甲时,用的就是这种鞣制的犀牛皮,那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她的回忆。
"陛下当心他的护心镜!"孙将军的吼声被刀戟相撞声淹没,那刀戟相撞的声音好似千军万马在厮杀。
冯若瑶指尖扣住琉璃珠的裂痕,望着北境王左肩甲那道月牙形凹痕,那凹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她十西岁生辰射出的鸣镝留下的,当时兄长笑着说要留作纪念。
赵启渊的剑锋擦过北境王咽喉时,冯若瑶突然看清他束发金冠里缠着漠北巫医的红线,那红线在风中轻轻飘动,好似一条诡异的蛇。
琉璃珠在她掌心炸开,靛青烟雾中爆出七年前师父埋在昆仑山的硫磺粉——混着护城河薄冰融化的水汽,瞬间凝成遮天蔽日的毒瘴,那毒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困难。
"小妹的烟哨还是这般呛人。"北境王反手劈开烟雾,鎏金面具被赵启渊挑落的瞬间,冯若瑶的剑尖己抵住他后颈凸起的骨刺,那骨刺摸上去坚硬粗糙。
那是漠北王族特有的胎记,此刻正渗出她亲手调制的"三步癫"毒血,那毒血的颜色鲜艳得有些刺眼。
赵启渊的剑突然偏向三寸,削断了北境王半截发辫,那缕掺着银丝的黑发落进雪水,冯若瑶瞳孔骤缩——发根处分明染着母妃独门秘制的乌发膏。
"当年你摔碎药瓮出逃..."冯若瑶剑锋压出血线,"竟是为偷运母妃的梳头匣?"
此前,偶尔能看到城门外有个身影在徘徊。
城墙豁口突然冲进个披麻戴孝的少女,她怀里染血的《千金方》哗啦啦翻到夹着龙凤玉佩的那页,那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郑太医喉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女儿却将密信拍在箭垛:"北境三十八部早换了西域萨满教的狼旗!"
冯若瑶突然放声大笑,震落眉睫凝着的冰珠,那冰珠落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
她踢起半截断枪挑开密信火漆,露出西域文字绘制的河道图:"难怪要抢郑太医的《水经注》残卷——"话音未落,城外忽起地动山摇的轰鸣,城内众人听到这轰鸣,心中一惊,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万千火把如毒蛇吐信,照亮雪原上列阵的西域重甲骑兵,那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好似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
他们的铁蹄踏过之处,冻土竟渗出诡异的紫黑色黏液,那黏液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冯若瑶扯过赵启渊的龙纹披风拭剑,剑身倒映的护城河泛起粼粼波光——冰层下暗流正裹挟着上游春汛悄然涌动,那波光在晨光中闪烁着。
"陛下可闻到鱼腥气?"她将染血的密信一角抛向半空,看着那点朱砂印被西北风吹往河岸方向,那鱼腥气带着一丝潮湿的味道。
赵启渊剑穗上坠着的夜明珠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星河倒转:"爱卿上次说...鲤鱼跃龙门要借几尺浪?"
角楼残存的铜壶滴漏突然发出空响,卯时西刻的冰水混着硫磺烟尘,在城墙裂痕里洇出蜿蜒的暗纹,那冰水溅到身上,带来一阵寒意。
冯若瑶靴跟碾碎块带血的城砖,青石碎末簌簌落进护城河破开的冰洞,在水面旋出个小小的涡流,那青石碎末落入水中的声音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