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阴湿的墙壁渗出细密水珠，手摸上去冰凉且带着滑腻感，冯若瑶用碎瓷片划开草席边缘，耳边是碎瓷片割破草席发出的“嘶啦”声。
三根发霉的竹片拼成简易算筹，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她盯着刑架铁环倒映的月光，那清冷的月光如同霜雪般洒在泥地上，她在泥地上划出军粮损耗的轨迹。
"三成粮草改道鹰嘴崖，却恰好撞上北戎伏兵。"她将沾着血痂的碎布条系在竹片末端，"劳烦周大哥查查户部这月的炭敬簿子。"
周侍卫接过竹片时，铁链发出细碎的“哗啦”响动，那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清晰。
他借着送饭老狱卒的掩护，将浸过药汁的密信塞进对方补丁重叠的袖口——那老狱卒的儿子三年前在冯家军当过火头兵。
而在皇宫的宴席上，苏贵妃正享受着岭南新贡的荔枝，全然不知地牢中的冯若瑶正在谋划反击。
三更梆子响过第五遍，清脆的梆子声在夜空中回荡，苏贵妃的翡翠步摇坠着夜明珠，在宴席间晃出粼粼波光，那光芒闪烁不定，晃得人眼睛发花。
描金食盒里盛着岭南新贡的荔枝，散发着清甜的果香，她葱管似的指甲掐破果壳，甜腻汁水顺着鎏金护甲往下淌，滴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听说冯将军在地牢里绝食三日了？"她笑着将荔枝核扔进青铜冰鉴，"到底是粗人，当不起陛下厚爱。"
假山石后闪过半片玄色衣角。
周侍卫将火漆封口的信笺塞进太湖石孔洞，鹅卵石压住信尾特意露出的半截北戎符文。
巡逻侍卫的灯笼扫过时，那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孔雀石特有的青绿，仿佛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寅时三刻的梆子惊飞栖在宫檐的夜枭，“梆梆”的梆子声和夜枭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刑部侍郎带着二十名禁军冲进昭华殿，苏贵妃寝床暗格里搜出的羊皮卷沾着蓝晶砂粉末，与边关传回的密报字迹相差无几。
"这是栽赃！"苏贵妃打翻呈证的漆盘，碎裂的玉镯混着金疮药滚落满地，玉镯破碎的“咔嚓”声和金疮药散落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她没看见赵谋士安插在禁军中的亲信，正悄悄将半块调兵虎符塞回暗格。
刑部大堂的獬豸铜像落满香灰，散发着淡淡的香烛味，冯若瑶跪在冰凉的石板上，膝盖触碰到石板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腕间铁链碰出清越声响。
她望着主审官官袍下露出的鹿皮靴——那是兵部侍郎王崇光去年冬猎得的赏赐。
"大人可记得蓝晶砂燃爆时的味道？
那刺鼻的气味如同噩梦一般，三年前幽州军械库走水，当时蓝晶砂爆炸后，空气中弥漫着的焦糊味和硝石味混合在一起，而王大人当时正随驾北巡。
要知道，蓝晶砂和硝石都是制造火药的重要原料，上月查抄的私盐船里，有两箱贴着兵部封条的硝石，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言而喻。"她突然抬头，目光坚定。
陪审的刑部员外郎笔尖微顿，墨汁在案卷上晕开黑斑。
他想起上月查抄的私盐船里，有两箱贴着兵部封条的硝石。
戌时的更鼓惊散刑部门前乌鸦，沉闷的更鼓声和乌鸦的惊叫声在空气中回荡，冯若瑶将半块硬饼掰碎泡进冷水，掰饼的“咔嚓”声和水的“咕嘟”声清晰可闻。
地牢拐角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墙声，老狱卒用竹筒递进来卷边泛黄的账本，户部炭敬簿子里夹着赵谋士门生购置火油的票据。
月光爬上西窗时，银白的月光洒在窗前，如同铺上了一层薄霜，周侍卫的暗号在墙外槐树上系了红绳。
冯若瑶用炭笔在掌心写下五个名字，其中三个墨团被鲜血洇成了紫褐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寅时未至的时候，冯若瑶迎来了转机。
朱雀门外传来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那清脆的声响如同战鼓一般。
冯若瑶裹着周侍卫送来的灰鼠皮大氅，触感柔软而温暖，指尖着兵符凹槽里的铁锈，铁锈粗糙的质感在指尖。
地牢外停着辆青布马车，车辕上挂着盏绘有龙纹的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
"陛下在御书房候着。"刑部侍郎亲自挑开车帘，瞥见冯若瑶腕间未消的镣铐淤痕，"禁军己包围王崇光别院，搜出十二箱未登记的硫磺。"
冯若瑶将冻裂的指尖贴在铜手炉上，感受到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车帘缝隙里漏进几粒残雪，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三日前埋在苏贵妃妆奁夹层的半枚虎符，此刻应当己被搜证太监呈到御案。
车轮碾过宫道冰棱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听见朱雀门戍卫换岗的铜铃声比平日急促两分。
御书房鎏金狻猊炉腾起龙涎香雾，那袅袅的烟雾带着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赵启渊将沾着蓝晶砂的密报扔进火盆，跳跃的火光映出他眼底血丝，案头摆着冯若瑶用炭笔写在囚衣内衬的名单，五个朱砂圈出的名字里有两个己画上红叉。
"王崇光招了。"帝王屈指敲打青玉镇纸，"他供出赵谋士在漕运码头的仓库。"
冯若瑶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泛起血腥味。
她不动声色咽下涌到唇边的咳嗽，袖中暗袋里藏着老狱卒今晨送来的火油购销单——那些票据的落款印章，与三年前克扣北境冬衣的商队印记如出一辙。
五更鼓响时，“咚咚”的更鼓声催促着众人前行，十二匹快马冲出玄武门。
冯若瑶伏在马背上，耳畔呼啸的北风如同利刃一般刮过脸颊，风声里裹着铁甲碰撞声。
赵启渊特批的三百禁军举着火把，将漕运码头照得如同白昼，明亮的火光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晰可见。
江面浮冰撞在船帮上，发出“砰砰”的声响，碎成千万片银鳞，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将军当心！"
周侍卫的暴喝与弓弦震颤同时响起，尖锐的弓弦声划破夜空。
冯若瑶旋身挥剑劈开冷箭，箭簇上淬着的蓝晶砂在火光中炸开幽蓝火星，那幽蓝的火光带着一丝诡异。
货船二层突然跃出七名黑衣死士，为首之人额角刺青与赵谋士门客画像分毫不差。
混战持续半炷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禁军统领提着染血的佩刀来报："擒获三人，余者皆吞毒自尽。"他呈上从货箱夹层搜出的密信，火漆印鉴正是苏贵妃宫中流出的那方鸡血石。
冯若瑶却盯着江心渐渐散开的油花，突然夺过火把掷向水面。
轰然腾起的烈焰映红半边夜空，熊熊的火焰发出“呼呼”的燃烧声，漂浮的桐油遇火即燃，将两艘来不及撤离的货船吞没。
藏在船底的八百张精铁弩机在火海中扭曲变形，焦糊味混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人忍不住咳嗽。
"回宫。"她扯下披风盖住被火星灼伤的左臂，火星落在披风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这些弩机规格与兵部存档不符，烦请周大哥将残骸送交工部验看。"
随后，冯若瑶在检查苏贵妃案件相关物品时，发现调兵虎符上有一些细微的痕迹，似乎被动过手脚。
她立刻重新调查苏贵妃的案件，顺着调兵虎符这条线索，逐渐牵扯出赵谋士更多的阴谋。
晨光初现时，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冯若瑶站在角楼眺望宫巷。
苏贵妃的鸾驾正被押往冷宫，朱红宫墙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她摸出袖中半枚残缺的玉佩——这是从货船暗格里找到的信物，玉佩边缘的云纹与赵谋士书房镇纸的纹样严丝合缝。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思绪，传令兵滚鞍下马时险些摔在冰面上："将军！
西郊马场遭袭，三十匹战马被毒杀！"
冯若瑶攥紧玉佩豁口，断裂处刺破掌心。
那是她安置伤兵的秘密据点，昨日刚派亲信送去新锻造的陌刀。
血迹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凝成五点刺目的红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