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黑发带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人的围着围裙正在上菜，金发碧眼的女人兴奋地为男人卓越的厨艺鼓掌。
男人正是丰泽佑，女人正是切尔西。至于为什么没有丰苓，因为她在拍照。
其他的照片也是一样。有在海边玩耍的，有他们三个在商场试衣服的，还有自拍……这些东西本应该存放在老房子的地下室，用不见天日的！
丰苓几乎把照片揉碎，她怒火中烧：“是谁把这些东西寄来的！”
不要让她知道是谁，不然——
“你是在威胁谁吗？”田然平静的开了口。
想要辩驳的丰苓欲言又止。她可以在决定重大事务的时候反驳父亲，却对母亲无可奈何。
“你觉得寄信的人可恶吗？”
丰苓心说，当然，他该死！但她选择了沉默。
田然淡淡的说：“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我终于不用再继续被蒙在鼓里了。”
丰苓蠕动了一下嘴唇，低声说：“我很抱歉，母亲。但希望您能够理解。”
“我知道。工作是吧。但是我感觉……你们挺享受其中的，尤其是你。你对我就没有这样笑过！”田然说着渐渐染上哭声。
丰苓不敢看她的眼睛，值得恭敬地低着头，叹息一声：“不笑，如何能讨好她呢？对切尔西而言只需要微笑和谎言足矣，我不觉得您需要这个。”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对我已经足够真诚了是吗？”
“是的。”
“你——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这总能告诉我吧？”
“我不觉得应该告诉您，这不过是自寻烦恼。有些事情不知道会好一些。”
“我已经受够被你们父女俩当傻子一样唬的团团转了！我应不应该知道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丰苓一愣，她从来没听过田然这样大声的说过话。一个出身优越的大家闺秀讲话永远是和风细雨，即使是气急也很少有事态的时候。丰苓眨了眨眼睛，拎了把椅子坐在了母亲面前轻声说：“切尔西是女支女。”
听到这两个字，田然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但是丰苓的话却没有停：“如照片所示的那样，在父亲去世的前两年零四个月里，我们一直住在一起。父亲是爸爸，切尔西是妈妈，我是女儿。一直以这个身份在法国马赛红灯区秘密搜集情报。在您看来也许很下作，但是很有用。”
“虽然是女支女，但切尔西是个不错的女人。她给我们做饭、洗衣服、晚上给我讲故事，还会保护我和父亲。如果结婚的话，她一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丰苓顿了顿，看向田然，她的母亲，“母亲，我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我们一家人可以并肩作战。即使硝烟笼罩、血肉横飞，只要有爸爸妈妈在，就不会害怕。是切尔西替您帮我完成了愿望。所以，我无法讨厌切尔西。”
“你是在抱怨我吗？”
面对母亲的泪眼，丰苓不忍地别开头：“怎么会呢？请不要妄自菲薄。您是比切尔西高贵的人啊，您是我的亲生母亲，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能跟那跌在泥潭的女人相提并论？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讽刺。田然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女儿心中她会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丰苓的手掌包裹住了母亲的手。她比母亲强壮太多了。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拥抱一下这个柔弱的女人了。她把母亲娇嫩的手放在唇下，亲吻着：“都说请您不要妄自菲薄了。不一样的人就会做不同的事。有些女人操劳一生，而您不是。您只需漂漂亮亮的就好了。您不需要做那些事，我会保护您。”
“但是，你不是说……”
“何不自私一点呢？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好女人好母亲好妻子？一直做田家的大小姐不好吗？没必要为无聊的责任所束缚，即使您再找一个男人也无所谓。您就是您，您永远是我的母亲。”
……
“别的孩子在知道父母任意一方出轨后，就担心的仿佛天要塌下来了。可是丰苓不一样，她不在乎她的父母的婚姻是否完整，即使丰泽佑和田然两个人在外面养了一堆情人对她而言也无所谓。”切尔西微微一笑，“难以理解对吗？仔细想想，难道爸爸多几个情人就不是爸爸了吗？难道妈妈跟爸爸离婚就不是妈妈了吗？对吧？父母永远是父母，斩不断的。因为在丰苓的心中，她才是一家之主。在这个前提下，允许父母找几个情人有什么问题？”
巫荀足足愣了十几秒，低笑了起来：“真是……傲慢啊！”
切尔西苦笑着附和：“她就是这样傲慢的孩子。所以我早就知道，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工具，一文不值的。做她的母亲，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哀。”
巫荀颇有同感的说：“被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看上本身就是甜蜜的负担了。认命吧。”说完他站起来，跟沈千柳一起离开，“真感谢你说了这么多。”
“我也很高兴。”切尔西笑盈盈的陪他们下楼，“那两个人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如果是丰苓回复我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巫荀了然一笑：“自然。”
“那请慢走。”
他们原路返回。他们不知道，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双如狼般的眼睛凶狠的注视着他们。
巫荀回过头，却发现背后只有两个相互交谈的背包客，没有任何异常。
沈千柳问：“怎么了，巫总。”
“没什么。”巫荀的迟疑的迈开步子，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是他神经过敏了。
……
巫荀和丰苓的异地恋第一天，丰苓非常听话的打来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巫荀非常欣慰，刚想夸赞两句就发现丰苓的状态不对。没精打采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怎么了？”巫荀往椅子上依靠，摆出了个大爷的姿态，“第一天上班心情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