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日中午,是谁拨打了丰苓的电话,告诉她姚兆安自杀了的?”
“是一个外号叫做红蜘蛛的女人。”
“没有真名吗?”
切尔西摇摇头:“不知道。她是个女佣兵,他们队里都用外号称呼对方。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他们一帮人在我的店里找乐子,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蜘蛛’拿着我的电话——就是楼下桌子上的座机。你可以看看,通话记录还保存着。她是偷溜进来的,我还和他们队长大吵了一架。”
“他们队长是谁?”
“布莱尔,美国退伍军人,佣兵团的代号是‘狼群’(Wolves),活动区域在北非及地中海沿岸。”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姚兆安自杀的,而且消息这么灵通?”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狼群’队伍里有中国人吗?”
“有,但同样只知道外号,叫‘快枪’。”
巫荀被这些外号整的头大,什么“红蜘蛛”什么“快枪”这些东西去哪里查?对面切尔西自顾自地说:“他们外号都是有典故的。‘快枪’是狙击手,有名的快枪手。而且告别第一次的时候有点……快。”
“好吧,我对这些典故没有兴趣。”巫荀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这些人他们现在在哪?”
“出去了,他们有任务。好像是在缅甸。下次来的时候我倒是可以要店里的姑娘给你偷拍几张照片。”
“那多谢了。”巫荀松了口气,总算有了点线索,“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Valentino的手拿包寄去中科院?”
话音刚落巫荀就知道他问错了人
。
切尔西的惊疑不亚于丰苓看到手拿包的那一刻,她急切地问道:“那个手拿包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到了,被,被人寄去了中科院??”
“是的,现在在丰苓的手里。”
“那里面有什么?”
“你们三个人的照片和一枚储存卡,可是没有内容,连个文件夹都没有。”
切尔西的脸色称不上是多好。本来就雪白的皮肤如此一来更加苍白了。巫荀说:“那个手拿包,是丰苓父亲送给你的对吗?”
“……嗯。”切尔西没有否认,过了一会痛快的承认的,“是的,是……那年圣诞节他送给我的。”
“还送过你什么?”
“太多了。他们父女俩送了我太多东西。包括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
“你是说这栋房子是丰泽佑买的。”
“对。”切尔西点点头,“他们一开始是住在前面店里的阁楼上。后来考虑到丰苓是女孩子,所以他买了这栋房子。我们三个人一直住在这里。断断续续有两三年吧。”
巫荀的眉毛拧了起来,质疑道:“你是说,丰家父女扔下了儿子弟弟、妻子母亲跟你住在一起?”他特地把“你”强调了一遍,得到了切尔西不住地苦笑。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我也觉得。他们这样的人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我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但现实确实如此。我们以三口之家的身份生活了两年之久。”说到这里切尔西的神情温柔了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拥有幸福家庭的女人一样,语气也快活了很多,“他们非但不介意我的身份,还非常喜欢我。尤其是丰苓,她叫我妈妈,她说她爱我,比爱亲生母亲还要爱!”
巫荀无法反驳。因为在丰苓的口中,她对切尔西的评价确实都是正面的。完全没有普通孩子对父亲情人、自己后妈的憎恨。最多是淡漠。
【因为我曾经这么叫过她,切尔西很喜欢这个称呼。】
【切尔西没有生育能力,十分想要一个女儿,她很喜欢我。】
联想到丰苓多次的停顿和犹豫。巫荀不相信她对切尔西没有感情,甚至还有些利用过后的愧疚和怜悯。
切尔西喋喋不休的唠叨着那两年多与丰家父女的日常。全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比如她和丰泽佑第一次逛街给丰苓买的连衣,他们在一起吃过的第一顿晚餐,泽佑的厨艺好极了,以及丰苓是她见过最聪明的孩子……等等。那些东西可能丰苓早就忘光了她却还记得一丝不漏。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哭着说:“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为什么?”
风从半开的窗户涌入,掀起了浅蓝色的窗帘。吹得巫荀眼球隐隐发涩。
……
丰苓来到位于北京东城区的家。一进门就看到丰疆抱着球往外跑。丰苓拦住他说:“今天不上学吗?”
丰疆难得有一回发现姐姐脑子不好使,鄙视的回答说:“姐,今个礼拜六。妈妈在屋里等你,我先出去玩了,再见!”
说完飞也似地跑了。
这个点,爷爷还在外头晒太阳。老爷子拿着蒲扇躺在太师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看着丰苓说:“回来啦。先别说了,去里屋先看看你妈。他今天收了个包裹后就开始不对劲。”
丰苓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奶奶在客厅绣十字绣。那是去年买的清明上河图,老人家戴着老花镜奋战了大半年才绣出四分之一,至今仍愉快的战斗着。她看到有人来,摘了老花镜指了指主卧,低声说:“快去看看,有什么事就出来跟奶奶汇报!”
丰苓轻声应着,敲开了主卧的门。
这里曾经是父母的卧室。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就搬去了隔壁,这里就一直空着。丰苓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这里了,看着熟悉的装潢,顿时深感怀念。
母亲就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手里不停地翻看些什么。
丰苓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是一沓照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内容,田然就转了过来,眼角挂着泪珠。
“您……”眼睛的余光瞄到的照片上的内容让她闭了嘴。紧接着下一秒,这些照片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丰苓只觉得脸上一凉,照片洋洋洒洒落下。这些纸片并不具有威力,却如同一记闷锤撞在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