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苓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拒绝。毕竟唐家三代人都住在中科院院里,还从没圈外人进去过。但是看到巫荀充满委屈的双目,那个“不”字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心一软就答应了。
反正不是进不去。
年初六,已经有勤奋的院士回来上班了。尽管大部队还有等到明天,丰苓带着巫荀到大门口的时候依然引起了赞叹和围观。
首先是门口的警卫,一个敬礼“上校过年好后”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眼就死黏在巫荀身上,被瞪了一眼后才收回。
巫荀邪门的说:“他怎么了?”
“可能是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吧。”
巫荀笑骂她不学好没正经,丰苓却是认真的。巫荀是真的好看。有一种温和的阴柔美,看起来柔柔弱弱,缺乏阳刚气,但是丰苓很吃这一套。因为这样的男人会示弱,少有侵略性。而且善解人意。
院里有不少研究员匆匆走过。他们可能是哪个国家重点项目的负责人,也可能是某个学校的研究生,瞳仁或者镜片里反射着手中文件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少数的会抬头张望。
“哟——”一声吆喝,引得两个人往一点钟方向的一颗梧桐树下看去。那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穿着工科生标志性的格子衬衫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他是……”
“赵士帧。地质学家。”
从巫荀的角度来看,赵士帧是真正的贴近于黄土地的高知分子,简而言之就是土,土的具有国家标志性。
再看丰苓。其实她也土,之所以看起来比赵士帧好一些主要是因为她有个洋气的亲妈,才没有被带跑偏。
“回家过年啊,小苓。后面这位是……”
丰苓朝他微微点头,接着说:“我男朋友,巫荀。”
“您好。”巫荀轻声说。
听到他开口赵士帧瞪圆眼睛,仿佛惊讶于巫荀是活人一般惊叹道:“哦……好!温书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这样才对嘛!你妈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没等他说完丰苓就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说:“温书在家吗?”
“z……在!当然。不过……”赵士帧欲言又止的看了巫荀一眼,随即哈哈一笑,“你知道的,过年他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去找他玩吧!我还有事。有空一起吃顿饭小伙子!”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巫荀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然后,丰苓的手把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走吧。”
唐家一家三代学生物,因此家底很厚,但是却喜欢蜗居在中科院的一个角落。这栋二层楼的小房子早在原址国家科委还在的时候就已经矗立了很多年了。算起来有五十多年了。前年刚里里外外进行过大修复,现在看来跟新房子差不多了。
唐温书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是个军医,中校。也是博物学家。家里做多的是爬行动物及标本。养了一条三岁多的黄金蟒做女儿,有无数个小个子女婿。
唐家门口是菜地,不知道是什么的作物已经悄悄地发了芽。他们踩着一步嫌少两步太大的彩砖站到了唐家门下。
门是虚掩着的。如此一来丰苓也没客气。一推门,一条颜色亮眼的“小侄女”张大嘴巴出现在她面前。
如同狂蟒之灾的镜头让巫荀狠狠打了个机灵,下意识的就想抓住这条蟒蛇的脖子。然后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呵斥声,接着回了神。
那不是别人,正是唐温书。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装,正悠闲地把那条黄金蟒盘到脖子上,慢悠悠的说:“抱歉,我家君君没见过生人。”
君君?这条蛇的名字?巫荀一张俊脸皱了起来,是他孤陋寡闻了,第一次听说有人给蛇起名字,还是这么人性化的名字。
“快点进来,把门带上。”唐温书说着就把“君君”放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君君在里面盘起身体,对着外面的三个人类吐舌头。它确实是一条很漂亮的生物,拥有金黄的底色和白色的条纹,眼睛是鲜红的。皮肤又光又亮,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连被吓了一跳的巫荀都忍不住想去摸一把。
丰苓走到放了加热垫的玻璃容器前,仿佛怕惊扰到君君一般,轻声说:“它长这么大了?”
“当然。”唐温书不无自豪地说,“已经三岁了。都有男朋友了!”
“男……”巫荀以为自己听错了,合着这个神经病真的把蛇当闺女养!就在他吐槽之际,一条黑绿相间的细尾巴从上面垂下来。巫荀抬头一看,惊了。那是一条两米多长绿蜥蜴。头朝上爬在特地准备的树枝架子上。在它不远处的另一个枝头还有一只小的橘红色的鬃狮蜥,正头朝下顶着他们看。
丰苓明显也惊呆了,她足足五年没有踏进这里,唐家就变热带动物园了?
说动物园真不夸张。角落里的水盆中养着一只金贵的霸王角蛙,它的隔壁是一黄一白的墨西哥钝口螈,上头台子上是几只毛绒绒的蜘蛛,再旁边是一条乌漆嘛黑小蛇,茶几上还蹲着一只不明品种的有碗口大的陆龟……巫荀和丰苓不约而同的朝上看去,天晓得二楼是个什么光景。
两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沙发上趴着的一只幼年还是翠绿色的绿蜥蜴,不知该不该坐。
唐温书端着茶具从里屋走了出来,见了傻站着的两个人热情地说:“别站着啊,坐下,坐。”放下了茶具就顺手拾起了沙发上的绿蜥蜴随手扔进了笼子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抱歉,不小心让它越狱了。”
巫荀心说别让你那些毒蛇越狱就行。他靠着丰苓坐下,看着唐温书讲究的洗茶泡茶,一杯两杯推到他面前,说着:“早知道你带人来我就准备点好茶叶了”
这句话巫荀怎么听怎么像埋怨,好像他就不应该来。
巫荀抿了口茶水,苦涩后面是清冽的甘甜,轻轻一笑说:“唐先生客气了。苓苓喝什么我喝什么,没那么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