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以前也很少回家啊。”
“不一样,以前是因为工作。那个工作狂因为你连工作都不要了!”
巫荀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发红发涨的小脸笑了,自己莫名其妙就背上了黑锅。而且他何德何能让丰苓放弃工作跟他谈恋爱。这小子未免脑补太多了。“你不知道吗?你姐姐是因为休假才去云城的呀!”
“她为什么要休假?”
巫荀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反问,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问句。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便说:“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肯定深受打击啊。”
丰疆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那张稚嫩的脸活像丰苓的少年版,只是表情更加灵动。“你以为我姐姐那么脆弱的吗?她才不会因为爸爸死了轻易放弃工作嘞!”
“你的意思是?”
巫荀忽然觉得丰疆说的不错。丰苓是谁?一个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论述的家伙。反正丰苓是绝不可能为了他跑到云城去的。
丰苓从来不是恋旧的人。况且安定疗养院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更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对她来说,那里更多的是好友夭折的痛苦。
那她为什么特地去云城待着呢?云城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现在轮到丰疆不明所以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敞开了一扇窗户。
巫荀依然在思考,他不喜欢被人隐瞒,尤其是丰苓。
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丰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丰疆看到姐姐,有点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轻轻的叫着姐姐。
“你在想什么?”丰苓淡淡的问着扫了弟弟一眼。她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弟弟说,但这个不善言辞的家伙最终只憋出“打扰了”三个字。拉着巫荀出了主书房。
“没什么。”巫荀含含糊糊别别扭扭地说,“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
这一句让丰苓没了脾气,她把玩着巫荀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咬,“你不也有秘密不肯告诉我吗?”
巫荀一怔。
感受到他的僵硬,丰苓的牙齿轻轻摩擦着他的食指骨节,含糊的说:“你不准备跟我坦白吗?”
她每说一句话舌尖就难免的碰到他的指节。丰苓下口一点也不重,只有一点酥酥麻麻的痒。巫荀不禁打了个哆嗦,恶作剧似的话听进他的耳朵里平白多了点质问的味道。
巫荀脑子里光怪陆离,心虚让他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丰苓感受到他的异样抬起头说:“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不好的事?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说了。我们回去吃点心吧。”
丰苓是个冷漠的人,但有时候却温柔的令人发指。此时她的温柔以及过于的善解人意让巫荀有了一种负罪感。
丰苓拿到的资料并非是完整的,因为信任也不会特意去挖他的底细。因此丰苓对他的生平有一部分是脑补出来的。因为信任,所以这部分脑补毫无恶意甚至充满了怜悯。
也就是说,在丰苓心中,他始终是一个受害者。
她是那么傲慢。她喜欢的男人怎么会是污秽的呢?他必然是被强迫的。是一个绝望的女支女期望着母凭子贵的可怜的被淤泥缠身的牺牲品。
可若是告诉她,他与巫瑾实则没有什么两样不知她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反应。
他必须继续演下去,去做她心中孤独的胆小又温和的男孩。巫荀简直不敢想象当这个人设崩塌,丰苓会怎么对待他。
那太可怕了。一想到这里巫荀就会瑟瑟发抖。
丰苓抱住他,笨拙的轻拍他的后背,轻轻的说:“别害怕,已经过去了。”
巫荀并不会因为她的安抚而冷静,反而更加紧张。对未来的恐慌和负罪感让他抬不起头来,更无法直视丰苓的眼睛。
他躲躲闪闪的目光倒映在丰苓瞳仁里。她能感受到他剧烈欺负的情绪,或恐慌或担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丰苓没想探究太多。谁都会有点秘密,她这种生活粗糙的家伙都有秘密,何况是巫荀这种底层长大,心思细腻的孩子。
往上爬总得付出点代价。
她记得苏芊是这么说的。
丰苓没往歪想。只认为家庭和商界总会玩点诡计,打法律的擦边球,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巫荀只是太爱惜羽毛了而已。
她不由想起苏芊。这两个人一个是女支女和女票客生的,一个是毒贩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生的。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惨。她总想为他们做的什么。
可是巫荀喜欢什么?婚姻,一个完整的家庭吗?可这太抽象了,没有一个标准。如果指的是登记结婚买房子丰苓可以在半年之内完成。
如果还需要一个孩子,那么还需要至少两年。这方面她思考了很久,忽然也觉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后代极必要……
丰苓一边思考一边给未来的十年做起了初步规划。
可是草稿还没有打完,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发件人唐温书。内容简短:【过年好。来我家,有东西给你看。】
她与唐温书是发小,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小时候共同学习共同跳级,长大了就是科学院的同事——尽管中科院的大门她一年也进不了几次。因此习惯也差不多。
比如两个人交流——除了谈工作——基本不会用通话功能,而是发短信。至于为什么不用微信,主要是因为那玩意在清理后台后会接收不到信息,短信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这条短信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巫荀的眼睛里去。唐温书三个黑体大字更触动了他的视觉神经。
青梅竹马,过年邀请家中过客。很难让他不去多想。他本来就缺乏安全感,一看到巫荀的发小顿时跌倒了谷底,一脸不悦的说:“你要去?”
丰苓点点头。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聚一聚了,没道理不去拜年。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拿着自己的白衬衣和白大褂思虑良久。
正想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就把巫荀拽了过去。她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是女孩约会前的梳妆打扮。巫荀是一百万个不开心,不悦的说:“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