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唐温书像是被这肉麻的昵称吓到了,倒茶的手顿在半空,探究性的看了丰苓一眼。可是后者没有任何表示的在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唐温书有在刻意掩饰,但巫荀还是注意到他微微皱起的眉毛和下弯的嘴角——他不高兴了。
巫荀在心中窃笑。青梅竹马加战友加同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他这个“丝”捷足先登了?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丰苓手指轻轻摩擦着手感良好的紫砂茶杯。唐温书的视线扫了一下,停在巫荀的脸上许久才落下放下茶壶,朗声道:“大过年的你也不知道给我拜拜年,上班后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见了。”
丰苓不置可否。
“年后还要回云城吗?”
丰苓点点头。同时,巫荀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射过来。他不甘示弱的顶上去,唐温书的额角沽出青筋,他发现姓巫的诚心跟他过不去。
两个男人的明争暗斗丰苓是丁点没有察觉到。她难得的把警惕心放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平常挺得笔直的脊背也软了下来,随意的仰靠在沙发后背上,轻声说:“嗯,还有事情。”
巫荀竖起耳朵,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却问不出口。唐温书像是知道什么一般点着头,这让巫荀更加心痒难耐。
这俩人有事瞒着他!一进门他就有一钟局外人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愈加浓烈了。可他偏偏无能为力,只能靠在丰苓身上寻求点安全感。
巫荀突然靠上来让丰苓一愣,说:“怎么?困了吗?”
“有一点。”
没等丰苓说什么,唐温书就先一步说:“巫兄要是乏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到里屋歇息。”
巫荀当然介意,非常介意。他扭了扭脖子说:“没事,我靠一下就好。”
大过年来给他添堵。唐温书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说,但他忍住了,对丰苓笑了笑说:“最近身体还好吗?伤口愈合的如何?”
“很好,疤痕看起来很健康。”巫荀抢先回答。唐温书的脸瞬间狰狞了起来,如果丰苓不在这里巫荀怕不是早就被生吞活剥了。丰苓赞同的点点头,肯定了唐温书的医术。
巫荀像是恶作剧的小孩一样笑了。紧接着他问:“请问厕所在哪?”
唐温书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他的手臂抬起来的速度太快了,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巫荀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了,拢了拢外套就向里面走去。
毕竟是容纳了三代人的老房子,还兼顾了实验室和工作室的功能,唐家其实相当宽敞,只是被各种书籍资料和动植物摆满了,看起来闭塞狭窄。洗手间是难得的亮堂之处。
解决完问题他在洗手台洗干净了手,拿了点纸巾刚要走就看到了毛巾架上居然挂着一张剪报。时间是十一年前,报道的是一对生物学家夫妇在在珠穆朗玛峰五千八百米的地方遭遇雪崩遇难的新闻。
他若无其事的把纸巾扔进篓里,走了出去。
走到拐角他就看到唐温书拉着他女人的手说些什么。尽管知道他是在看丰苓手心的烧伤巫荀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深呼了两口气坐回了丰苓的身旁,唐温书和他相觑一笑,气愤又“其乐融融”起来。
“喏,给你这个。”唐温书拿出了一个被纸袋包裹的巴掌大小的东西说:“年前有人寄到中科院的,发件人是‘mère’(妈妈,亲昵),收件人是‘feng’。”
丰苓一句话没说,默默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Valentino的浅粉色手拿包,鼓鼓囊囊的里面似乎有不少东西。巫荀低声问:“你认识吗?”
丰苓微微点头,但她没有多说。沉默的打开手拿包,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彩色照片。巫荀看了一眼就惊呆了,唐温书一脸的凝重。
上面一男一女和一个女孩仿佛是一家三口亲昵的站在海边。女孩是丰苓,男的是丰泽佑,女的却不是田然。那是一个穿粉红色长裙金发碧眼的法国女人,前不久他们还跟她做过军火生意,住在法国马赛红灯区的老鸨切尔西!
丰苓面瘫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唐温书喝了口热茶,可能是烫到了一样吸了口冷气,试探得问:“叔叔和这个女人……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说完可能觉得问的有点直白,刚想解释,就看到丰苓点了点头。她说:“是。”
唐温书目瞪口呆。巫荀一口茶差点没呛出来,她放下茶杯给自己顺气。一个月前去马赛的时候只觉得丰苓和切尔西有点亲昵,现在看这张照片,再结合收件人的称呼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错觉。但他不死心,明知故问的说:“问一下,‘mère’的意思是……”
唐温书也伸长脖子。
“是妈妈的意思。”
听到确定的答案,唐温书像一只被抓住脖子的大鹅瑟缩了起来,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然后下一秒忽然回光返照,拉着丰苓手腕问:“等一下,为什么这个女人称呼自己为‘mère’?”
“因为我曾经这么叫过她,切尔西很喜欢这个称呼。”
唐温书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又纠结又愤怒的高声道:“你让阿姨怎么想!”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与唐温书的愤怒截然相反的是丰苓一脸的无所谓。好像这张照片就是一张普通的合影……当然,照片是普通的照片,只是人物过于和谐了。
照片上,丰苓一手抱着父亲的胳膊,一手抱着切尔西的胳膊,那张面瘫脸竟然露出了笑意。两个人把微笑的丰苓夹在中间,亲密的过了头。丰苓和她爸爸都不曾跟田园有过这样甜蜜的合影,也不怪唐温书起这么大反应。
他压抑着火气低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知道,但为了任务我们只能这么做。”
“任务?”
“嗯。不然你以为发给国内和前线的情报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