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深夜困局与鬼市之约

凌晨三点的 A 市兰台苑小区，寂静得如同被冰封的深海。夜风穿过老旧居民楼的缝隙，在阳台外的晾衣绳上刮出细若游丝的哨音，而窗玻璃内侧凝结的薄霜，正将远处写字楼零星的霓虹灯光，折射成破碎的星芒。

陆晨笙租住的顶楼阁楼里，唯一亮着的台灯正散发着暖黄的光晕，这光晕却被西周堆积的书籍与资料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桌面投下斑驳的暗影，如同她此刻紊乱的思绪。

电脑屏幕上，“量子纠缠态下的意识投射” 论文文档像一片蠕动的黑色蚁群，第七个公式推导处被红色批注画满了刺目的波浪线。光标在 “ΔE=hν” 的末尾闪烁，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敲击着陆晨笙紧绷的神经。

她的指尖停留在键盘上方，指腹因长时间按压而泛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啃咬巧克力时黏上的糖渍 —— 那是她对抗困意的最后武器，此刻却在键帽上结成了坚硬的晶体。

“大脑像被泡在冰水里的棉絮。” 她喃喃自语，手掌狠狠揉过发胀的太阳穴。玻璃罐里的薄荷糖早己见了底，空罐被她无意识地旋动，金属盖与罐身碰撞出单调的脆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突然有猫叫划过，她猛地抬头，视线扫过贴满便签的墙壁 —— 那些写满量子符号与脑波频率的便签，此刻正随着窗户漏进的风微微震颤，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飞蛾。

“陆晨笙，论文进展得怎么样啦？”

艾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她顶着两团堪比熊猫眼的乌青，发辫松垮地垂在肩头，手里端着的马克杯正溢出滚烫的咖啡液，在廉价的塑料杯垫上洇出深褐色的痕迹。

蒸汽氤氲中，她的睡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脚腕处还沾着昨夜不小心蹭到的墙灰 —— 显然，她也在隔壁房间熬了整夜。

“别提了。” 陆晨笙抓起桌上揉成一团的草稿纸，又颓然松开手。纸团在桌面上滚动，露出背面用红笔反复勾勒的纠缠态模型，那些扭曲的线条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维，“感觉自己像个试图用树枝撬动地球的蠢货。这些公式在脑子里打架，连导师上周给的文献都被我翻出毛边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忽然停在一处批注上 —— 那是导师李教授用红笔写的 “假设根基薄弱，需结合最新脑机接口数据”。想起李教授每次看到她论文时那逐渐拧紧的眉头，陆晨笙的后颈便泛起一阵发麻的凉意。

桌角的台历被翻到最新一页，毕业答辩的日期用红圈标出，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城西那个‘鬼市’，你还记得吗？” 陆晨笙突然转身，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亮了一瞬，“前天你说专在凌晨开市，卖些老零件和稀奇玩意儿。反正现在脑子也转不动了，不如去换换脑子？”

“鬼市？” 艾晴的眼睛瞬间瞪圆，倦意像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消散。她往前一凑，马克杯里的咖啡险些泼出来，“就那个传说半夜卖‘阴物’，进去得戴黑布遮眼的鬼市？我早就想去了！上次听同实验室的师兄说，他在那儿淘到过二战时期的真空管，比学校器材室的还好用！”

话音未落，她己旋风般冲进卫生间，哗啦啦的洗漱声与抽屉开合的响动交织在一起。陆晨笙听见她在里面嘀咕着 “得找双耐磨的鞋”“把防狼电击器带上”，忍不住笑出声。

桌上的台灯忽然闪烁了一下，映出艾晴挂在椅背上的实验白大褂，袖口还沾着昨天做光谱分析时溅到的荧光试剂，在暖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

“你可别真戴黑布去啊！” 陆晨笙对着卫生间喊道，顺手将电脑文档最小化。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瞥见自己在显示器里的倒影 —— 眼下的青黑几乎蔓延到颧骨，嘴唇因缺水而干裂，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她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艾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出来，手里晃着一个帆布包：“搞定！我还装了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万一在里面迷路了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苗，全然不见刚才的疲惫。

陆晨笙看着她往包里塞手电筒的模样，忽然想起大一时她们第一次做分组实验，艾晴也是这样风风火火，把所有可能用到的器材都塞进背包，最后差点被沉重的包带压垮。

“你啊，去逛个夜市搞得像去荒野求生。” 陆晨笙摇摇头，起身去衣柜里翻外套。衣架上挂着的几件衣服都沾着洗不掉的试剂痕迹，最里面那件深蓝色牛仔外套是她穿得最久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在左胸口袋上绣着极小的 “笙” 字 —— 那是母亲临走前给她绣的。

她指尖抚过那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遇到坎儿了，就出去走走，路都是走出来的。”

楼下的老式座钟敲了三点半，两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己失灵，她们只能摸着墙壁往下走。艾晴的手电筒光柱在前方晃动，照亮剥落的墙皮与堆积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老旧木料的气息。走到二楼时，陆晨笙脚下一滑，险些踩空，艾晴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小心点！这破楼的台阶该修修了。”

“等论文过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陆晨笙喘着气，心脏因刚才的惊吓而狂跳。她想起冰箱里还冻着半块没吃完的芝士蛋糕，那是艾晴昨天特意买的，说要给她 “补充脑力”。

小区门口的铁门发出 “吱呀” 的响声，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春末夏初特有的暖意。远处的霓虹灯牌在雾霭中若隐若现，而城西的方向，夜色似乎格外浓稠，像一块浸透墨汁的绒布，隐隐透着神秘的吸引力。艾晴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走！鬼市探险，现在开始！”

陆晨笙抬头望了望被楼宇切割的夜空，几颗疏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她深吸一口气，将牛仔外套的拉链拉到顶，指尖触到口袋里那枚光滑的薄荷糖纸 —— 那是最后一颗糖吃完后，她特意留下来的。或许真的像艾晴说的，这场深夜的鬼市之旅，能让她在混沌的思维里，找到一丝破局的微光。

两人并肩走进夜色，身后的兰台苑小区渐渐隐入黑暗，只有那扇顶楼阁楼的窗户，还亮着一点微弱的暖黄，像一颗疲惫却不肯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