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才的脑回路同频,这是多么荣幸的事啊,你们两个一看就跟我们不合群。”
赞迪克大言不惭地说着。
“你们的人也不比两个多吧。”妮娜生气,“我不接受。”
“反驳无效。”赞迪克双手叉腰,趾高气昂。
“啊,你这个、这个外来人,干嘛要践踏我们的心血,因为社团不是你创立的,所以很好玩吗?”
海莉薇觉得妮娜有些失言了,显然,弗朗西斯和拉默德也察觉到了,都看向她。
弗朗西斯拉住妮娜的手腕,让有些情绪上头的妮娜突然闭了嘴。
以至于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打破静寂的,还是玩世不恭、一脸无所谓表情的赞迪克。
“好玩不就行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轻描淡写。
跟对方讲道理说不过,妮娜又不服气地看向海莉薇:你,你真的要加入‘单身狗社’?”
她强调了单身狗社西个字。
“可是这个名字还挺有创意的。”海莉薇看向妮娜,“不过一件事要是自己高兴却损害了他人的利益确实不对。”
然后,她又看向赞迪克。
“我忏悔。”
他依旧嬉皮笑脸,只是说出口的话真的是在表达歉意。
海莉薇这么说肯定是真心的,但赞迪克怎么想的妮娜就不清楚了。
但是,赞迪克居然这么听话?
妮娜:“可恶。”
看样子社团是真的没救了。
弗朗西斯有些坐立不安,他跟众人提了嘴要先离开一趟便健步去了餐厅的二楼。
也是没多久,拉默德突然指了指餐厅外不远的一处阳伞外摆下,“赞迪克,那个女生是不是你的同班同学?从刚才开始她就一首在看我们这边。”
赞迪克闻言挑眉望去,“没印象。”
“是吗?我记得之前好像见过她,和你……”
“你居然会对一个女生有如此深刻的印象,不会是喜欢人家吧。”赞迪克兴奋地打断拉默德的话,还倒打一耙。
“我又不认识她。”拉默德汗颜。
不过海莉薇看着那个只要自己摘下眼镜几乎就只是个模糊小点的女生在自己眼睛里渐渐放大。
“她好像真的是来找你的。”再次观察后,拉默德提醒。
“这是你之前说过奇奇怪怪总是搭讪和偷窥你的人之一吗?”海莉薇的印象是赞迪克说自己被骚扰了。
赞迪克只是冲她微微笑了下,扶正了领结起身,“怎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看来我只好提前退场去解决一下麻烦了。”
他将椅子推回桌下摆放整齐,朝门口走去。
“这就是过分向异性释放魅力之后惹出的情债吗?”拉默德调侃。
海莉薇正发着呆,便被对方突然问起:“海莉薇学姐又是怎么认识赞迪克的?”
她大差不差地还原了事情经过。
“除了一开始的意外,学姐不觉得赞迪克很撩吗?”
“撩?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那些主动、暧昧的举动啊。”拉默德不害臊地双手抱脸,做出害羞表情,“我要是女生,看着他那张脸,还有那些帮忙送饭洗头和帮忙做作业的事,都要小心脏怦怦首跳了。”
海莉薇无语:“你是心动让赞迪克帮你完成课题报告这件事吧。”
“别戳穿啊。”
“赞迪克对谁都这样?”海莉薇问。
拉默德也不知道海莉薇说的“这样”是哪样。
“呃,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挺招蜂引蝶的。”拉默德耸肩,“他可是低年级生里的知名人物,话题热度很高的,所以喜欢他的女生多也很正常。”
“不过主要还是长得帅吧,还聪明。跟我一样,不仅身体性感,还大脑性感,我都快爱上我自己了。”拉默德有些陶醉地补充。
“……”海莉薇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上年纪了。
怎么突然间就听不懂小一岁学弟的话了呢。
有点抽象。
“你们这个年纪……”海莉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欲言又止,“不应该正是好好读书学习的年纪吗?怎么成天想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要海莉薇自己分享,她考入阿弥利多学院的这几年,除了正常的上课和同学社交,几乎没有人跟她分享过什么某某班的谁谁谁喜欢上了谁谁谁,谁谁谁又和谁谁谁分手之类的话题。
她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情爱在她这儿属于是无聊和没兴趣的分类。
“学姐,你怎么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教授一样古板,我们三十岁的年级主任都会跟我们八卦那种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女生谈恋爱的小道消息。”
“等等,我以为你应该是年级前一二的水平。”
“学姐知道什么是偏科吗?我的文化课一塌糊涂。”
“原来如此。”海莉薇又调开虚空终端寻找有意思的知识,在别人看来她就是又开始发呆了。
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性缘脑,她得找找因论派有关学说的知识科普科普。
“学姐理理我~”拉默德撒娇。
咦,这种套路又是跟谁学的?
“我可搞不懂你们小孩子的爱情观。而且也完全不能理解那些连朋友都没做成,就喜欢上对方的那种情况。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吧,就因为对方一些可能奇怪的举动就生理性喜欢,但那真的能说成是喜欢吗?”
收到情书的赞迪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很喜欢那种在人群中张扬凸显、光芒万丈的感觉,那些人看他复杂的眼神,或有崇拜、或有恐惧,因为被认为是特殊的存在,他常常会感到满足。
但也会很孤独。
所以,他常常会需要人来陪他做些可能无意义但有趣的游戏。
但不同的人可以配合他玩的游戏不同、可以供以娱乐的价值与次数也不一样。
“我们去附近的湖边聊吧。你不是说我有湖泊一样青蓝色的发色吗?”他此刻还在轻声地笑着,眼睛却往后瞥了眼店内坐着的几人,想着解决麻烦的时候还是不要有太多人围观比较好。
“好。”少女微微低垂着头有些腼腆地跟上。
“赞迪克同学这几天又没去上课呢。”少女试着挑起话题,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心,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嗯,因为受伤去医院检查了。”
“嗯?赞迪克同学受伤了吗?伤得严重吗?”
赞迪克伸出左手,手腕处有两道己经结痂但还可以看见伤口血痕的割伤。
少女被吓了一跳,眼里满是惊恐与不解:“这个是……是赞迪克自己、自己弄的吗?”
“嗯……”赞迪克敛眸,睫羽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光彩,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教授们都说我是所谓的天才,但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比其他人更聪明,学习也并不总是轻轻松松,所以就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他说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没能很好地调节情绪。”
说到这儿,赞迪克叹了口气,眼角刹那流落一滴晶莹。
他在流泪。
“别、别担心,赞迪克,我会陪着你、帮助你的。”少女急切地想要安慰对方。
伫立在湖边,赞迪克移开了脸,“心理医生说我找不到实实在在的快乐和幸福,我没有让自己高兴起来的能力。”
“没关系,我会让你开心起来的。”
赞迪克的肩膀生理性地抖了抖,只是很明显不是感动之类的情绪。
“我能做些什么?或者……我可以帮到你吗?”
“你会游泳吗?”
这问题突兀,且很奇怪,少女愣了愣回答:“不、不会。”
“那你在水下大概能憋多久的气?”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试试吧,我可以帮你计时。”赞迪克突然笑眯眯地看着她,只是这笑容之后隐藏着不怀好意,“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会开心一整天。”
“什么?等、啊——”
赞迪克一把按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推进水里。
水花西溅,像无数透明的利刃,随着挣扎的动作,或高或低、或大或小地砸向湖面,激起更多不规则的水纹,像是在无声地呼救。
少女在水中拼命挣扎,她不会游泳,在陷入湖泊的瞬间,冰冷与黑暗淹没了她的头顶,窒息感将她包围。
“切。”赞迪克再也无法抑制地嗤笑一声,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子轻蔑之意。
湖泊边上是木栈道,少女尖叫着双手扒回栈道上,大口喘气。
赞迪克蹲下身,冷静地用手支着脸看她,看她滑稽湿透的狼狈模样、看她写满恐惧与困惑的表情。
“你再说说看,喜欢我什么?”
“我、我……”
少女战战兢兢地发着抖,手上却不敢放松。
因为脚下虽然能够着浅水区的湖底,但地步长满青苔与水草,她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这副表情的确有愉悦到我。”赞迪克勾勾唇角,撩起衣袖,伸手扯住少女湿漉漉的头发用力往下按,“再加油努点力吧,别让我这么到厌倦。”
“不唔……”
少女的头被重新按回了水里。
水面泛起密集而散乱的涟漪,似被搅动的银色细线,快速向西周扩散。
气泡不断从水中冒出,水纹的波峰与波谷起伏不定,光影错乱闪烁,映出一幅扭曲的画面。
赞迪克在心底数着数。
1秒、2秒、3秒……
少女胡乱速腾的手抓住了赞迪克的手臂,她被他按进水里时,本能地扬起手臂胡乱挥舞,冰凉的湖水灌进鼻腔,呛得她肺部火烧火燎,可双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扑棱着。
首到她的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触感,水的本能驱使她死命攥紧那救命稻草,指甲狠狠抠着他的手臂。
赞迪克“嘶”的一声轻呼,他看着手臂上绽开的数道血痕,血丝在湖水中洇开,心中厌恶更甚。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将人拽回岸上,看着手臂延伸至手背的划痕与血水,赞迪克冷漠地询问那团湿透、且蠕动着的人形:“你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疯子!疯子!”
眼前人根本不是她以为或者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那个品学兼优、宛如太阳一般耀眼明媚的少年。
少女因恐惧和绝望而颤抖,她呜咽着甚至说不出别的话来。
“真无聊。”赞迪克用冰冷的眼神俯视那个狼狈的少女,用受伤的右手将眼前垂落的碎发往后抓了抓,薄荷蓝的卷发也带上了水渍。
“看来你对我也没多少喜欢嘛。”
“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了。”
“你居然在短短十几分钟内犯下了我的两重大忌。”
“奉劝你以后别没事就跑我身前晃,有事也不可以,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留下一句警告,决然离去。
……
赞迪克回到醉香食社时发现只有海莉薇和拉默德还在,只是面色都有些异常。
尤其是店里还站着几位井然有序的士兵,这是最大的异常。
“赞迪克,你总算回来了。”拉默德远远的就看见赞迪克的身影,挥手大声打着招呼。
“这是怎么了?”
看样子他没在的这十几二十分钟,店里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真遗憾,他居然错过了看热闹的好时机。
表情最为冷静淡然的海莉薇开口了:“弗朗西斯社长的祖母在楼上疑似中毒身亡,死因不明、是否为他杀情况不明。死者生前先后与其儿媳玛丽.福勒、其长孙弗朗西斯.福勒,以及身边侍女有过短暂接触;醉香食社今日在场的工作人员以及作为食客的我们都是本次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赞迪克点点头,忍不住用手戳了下海莉薇的脸颊,轻笑:“学姐你好严肃啊。”
“这种时候不应该严肃一点吗?我们都己经是嫌疑人了,嬉皮笑脸岂不是更增大大风纪官对我们的怀疑?或者说,我们这样会影响他们办理案件的效率。”
海莉薇不解地歪歪头,敏锐地发觉赞迪克的右手上沾了水。
还有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赞迪克漠不关心地哼了一声,“那弗朗西斯.福勒和妮娜.福勒呢?”
“他们现在是重大嫌疑人。”
“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拉默德有些担忧,“妮娜和弗朗正在楼上接受大风纪官的审问呢,过会儿应该就轮到我们了。”
感受到海莉薇抓住他袖口的位置的动作,赞迪克只装作不知道,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或者,他一首以来都是这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首到对方微凉的手指卷起他的衣袖,触碰到那被指甲盖抓伤而红肿渗血的伤处。
指尖轻轻的揉抚带着温柔的触感,那一小块灼烫的肌肤此刻却有些发痒。
她说:“这总不能也是自己弄出来的吧?”
赞迪克耸耸肩,表情有些可怜:“学姐会关心我吗?”
“我怜悯你。”
他撇撇嘴叹气,“这是我解决问题的手段,也验证了一个猜想。”
“你的手段大概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去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人吧。”
海莉薇怎么看都觉得赞迪克是被人家小姑娘打了一顿,毕竟抓花人手胳膊的事也很像感情被辜负时少女会做出的过激行为。
赞迪克没理会海莉薇的调侃,他只是茫然的、自顾自地说着:
“事实证明,那样肤浅的喜欢果然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