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盛斯南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迟疑地响起。
弯腰与芽芽平视时，膝盖磕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芽芽歪头看他，以为他没听见，抓着他领口用力向下一拽。
同时奋力踮起脚尖，小嘴巴凑到他耳边，“爸爸叔叔~”
这次倒是字正腔圆了不少，尾音还带着得意的小奶音。
段翊霖终于破功，咳嗽声混杂着笑声在客厅里响起。
待被身旁的妻子扯了扯胳膊，才有所收敛，恢复了那副稳重的模样。
“咳咳，盛总，抱歉。”
可盛斯南根本没有分给他一丝目光。
他盯着芽芽亮晶晶的眼睛，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个怪异称呼背后的含义。
他内心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困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时，芽芽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叔叔，抱抱。”
盛斯南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将女儿抱了起来。
他垂下眼眸，耐心地解释：“宝宝，爸爸是爸爸，叔叔是叔叔，我是爸爸，就叫我爸爸好不好？”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脆生生地喊了句“爸爸叔叔”。
盛斯南无奈地笑了笑，只能继续旁若无人地哄着：“宝宝，就叫爸爸，爸爸最好听了，还不用说这么多话。”
芽芽不解地歪头，可是爸爸叔叔就是爸爸叔叔呀。
虽是这么想，但她终于还是乖乖地喊了声“爸爸”。
盛斯南这才松了口气，手臂收紧，心尖像是被一只小爪子轻轻挠了挠，“嗯，爸爸在。”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听过最动听的称呼了。
——
书房落地窗前，站立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盛斯南眸光向远处发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每天来一次，每次五个小时，这是我能接受的极限。”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段翊霖微微挑眉，“那真是感谢盛总的大度了。”
“两个孩子感情深厚，目前轻易分不开，您放心，我也只不过是不想让儿子失望罢了。”
盛斯南沉默片刻，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最晚留到七点，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他整理着袖口转身，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
原本盘算的心思被看破，段翊霖脸上也没有丝毫尴尬，笑着道：“我妻子还挺喜欢芽芽的，盛总真的不打算给我们个机会，认她做干女......”儿。
“我说了——”盛斯南拧着眉打断，逐字逐句道：“想都不要想！”
他扯着领带往外走，经过段翊霖身边时顿住，脸上充满了狠厉之色，“我的女儿，只会有一个爸爸妈妈。”
那就是他和时予棠。
其他人，休想！
两人下楼时，芽芽正忙着把李颂桉新买回来的玩具往段屿舟跟前拿。
小小的身影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拿着一个又一个对于她来说十分新奇的玩具乐此不疲地来回捣腾小短腿。
若她背后有小翅膀，此时肯定在欢快的扑棱。
首到段屿舟快被玩具淹没，小蜜蜂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经过扣了一次工资后，李颂桉这次买的玩具总算正常了些。
起码不再是那些奇形怪状的搞怪玩意儿。
芽芽好奇地拿着一块他拆开的积木往地上敲了敲，转头就递给了一旁的段屿舟，眼睛亮晶晶一片。
“哥哥，玩！”
段屿舟笑眯眯地接过，和她一起玩了起来。
客厅里顿时响起软乎乎的小奶音，时而带着疑惑，时而又笑开怀。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芽芽终于敢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一旁默默观察的季若瑄发现，她明显变得活泼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小心翼翼。
看来她并没有想错。
照这样下去，也许芽芽很快就不需要她了。
在此之前，她得尽快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糖糖的女儿。
如果是，想必糖糖应该会很高兴吧......
苏知韵也是欣慰不己，对芽芽的喜爱又深了几分。
这么可爱的小宝贝，让人很难不喜欢。
若她不是盛斯南的女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她带回家去。
不知道丈夫和对方谈得怎么样了？
思及此，她扭头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己经走下来了。
待看到段翊霖无奈的摇头时，她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失落。
也罢，盛斯南也才将女儿找回来没多久，这会儿还宝贝着，哪里会轻易让他们认作干女儿。
还是晚点再说吧。
——
晚上，段家一家三口厚着脸留了下来吃饭。
餐桌上放了两个卡通餐盘，芽芽和段屿舟一人一个，小兔子玩偶挤在了儿童座椅里。
盛斯南坐在儿童餐椅旁，尽可能隔绝了段家夫妻和女儿的接触。
他给芽芽带上印有小兔子图案的围兜，手腕轻转舀起一勺米饭，吹了吹便递到她嘴边。
“宝宝来，慢点吃，嚼多几下再吞。”
芽芽今天格外开心，底下的两条小腿不由自主地晃来晃去，“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陶瓷勺轻轻擦过小嘴巴，来不及吃进去的米粒被他用围兜稳稳接住。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吹凉食物到引导吞咽，每个动作熟练得仿佛早就己经做过成千上万次。
对面的段翊霖自认自己从儿子小时候就陪在他身边，但也从来没有如此细致过。
他忍不住感叹，要是自己有个女儿，应该也差不多如此吧。
芽芽砸吧砸吧小嘴三两下就把饭咽了下去，同时不忘拍拍身边段屿舟的手，“哥哥，吃。”
是好吃的饭饭，不是臭臭的饭饭哦。
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碗里的饭菜，忍不住伸出小舌头舔一圈嘴巴，期待地张开嘴接受下一次投喂。
因为过往的经历，她并不挑食，就连大多数小朋友不爱吃的西兰花她都吃得喷香。
吃到最后，碗里干净得一粒米都不剩，看得暗处里准备餐食的营养师们甚是欣慰。
她们有信心，一定会把这个小家伙喂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