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送客。”
盛斯南托着蜷缩在臂弯里的小人儿,西装袖口被揪得发皱却不自知,冷声吩咐李妈将面前妄图来抢他女儿的一家三口赶走。
“是,先生。”李妈应了一声,上前礼貌地对段翊霖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芽芽还在这,段屿舟哪里舍得现在就走,着急地开口:“我不走,我要带芽芽一起走!”
盛斯南冷冷的目光扫过来,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好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
芽芽在盛斯南怀里微微颤抖着,小手抓得更紧了,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不要……”
盛斯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他垂下眼眸,声线在触及怀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不自觉放软,“宝宝,你刚刚叫爸爸了对不对?再叫一声好不好?”
刚刚太过混乱,但他绝对没听错,那一声软软的“爸爸”,简首甜入心扉。
他的宝宝,终于会喊他“爸爸”了......
谁知,小家伙忽然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稚嫩的哭腔撞得人心颤:“哥哥,不走......不要走。”
芽芽才见到哥哥,不要哥哥走,呜呜......
她哭得小脸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想要挣脱盛斯南的怀抱。
盛斯南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听到芽芽的呼喊,段屿舟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急切地往前迈了一步,喊道:“芽芽,哥哥在这!”
段翊霖看着这一幕,略一沉吟:“盛总,芽芽和我儿子毕竟一起在那地方待了两年,感情深厚,希望你可以让他们继续见面。”
盛斯南紧紧地抱着挣扎的芽芽,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刺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季若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内的场景,微微一怔。
很快,她就想起了昨晚盛斯南发给她的消息中说到的小孩,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快步走到芽芽面前,温声递过去一颗水果糖:“芽芽乖,不哭了,姨姨来帮你好不好?”
小家伙抽着鼻子接过糖,可怜巴巴地望向段屿舟,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哥哥”。
季若瑄惊讶于她突然的开口说话,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盛先生。”她抬头去看一脸漠然的盛斯南,“对于创伤后应激障碍患儿来说,长期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很重要......”
她故意顿住,觑了一眼盛斯南攥紧的拳头,“昨天的事情您难道忘记了吗?”
“这位小朋友......”扭头看向满脸急切的段屿舟,“应该就是芽芽想找的人吧?”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她的意愿,让她多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芽芽很想和哥哥在一起,对不对?”对上那双湿软的眼眸,季若瑄嗓音自动软化。
芽芽趴在盛斯南肩头,抽抽搭搭地点头,声音小小的,“哥哥,一起。”
她要和哥哥一起,她要像哥哥保护她一样,保护哥哥。
“好,姨姨会让芽芽和哥哥一起的。”季若瑄说着,看向盛斯南,目光带着几分劝说。
盛斯南沉默片刻,心里虽不情愿,但想到女儿的状况,还是缓缓将她放到地上。
突然获得自由的小家伙猛地抬头,眼底还有些迷茫。
段屿舟则兴奋地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芽芽,我不会走的,你放心。”
芽芽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笑得格外灿烂。
季若瑄蹲在她面前,循循善诱:“芽芽,你的声音很好听哦,你叫姨姨一声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恐。
小手害怕地收紧,下一瞬小脑袋就被身旁的段屿舟轻轻拍了拍。
他低下头,就像在孤儿院做过的无数次那样,安抚道:“芽芽,不怕,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院长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以后,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讲话,也不用再挨打了!”
短短的两句话,隐隐揭示了两人在孤儿院过得有多艰难。
在场的人皆沉默了下来。
盛斯南眼神仍有些复杂。
若是没有发生当年那些事,他的女儿根本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成天担惊受怕,也轮不到那小屁孩陪在她身边。
可那些肮脏的地方发生的一切,她真真切切经历过,惧怕过。
亦是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磨灭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成长。
包括,让这个小屁孩留在她身边。
见气氛有些微妙,李妈端着茶走了过来,试图缓和下几人的情绪。
而也就在此时,软糯糯的嗓音骤然响起,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姨姨~”
只见站在客厅中央的小家伙小胸口起伏,睫毛轻颤,奶声奶气地又喊了声“姨姨~”
喊完,她突然把脸埋进段屿舟身前,只露出红彤彤的小耳朵。
季若瑄惊喜极了,连忙笑着回应:“哎,芽芽真乖。”
段屿舟也满脸骄傲,摸摸芽芽的头,“芽芽最听我的话了。”
“那芽芽现在再喊声‘爸爸’好不好?”季若瑄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拨开她侧边的头发,继续轻哄。
小家伙歪头去看她,半晌后忽然踉跄着扑向不远处的盛斯南。
盛斯南浑身僵硬,双臂虚虚护在西周,生怕呼吸太重惊扰到这只突然亲近的幼崽。
芽芽鼻尖蹭过他的领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首接脆生生地开口:“爸爸......”
男人喉结混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叔叔~”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
盛斯南瞳孔骤缩,手指悬在芽芽发顶,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般成功僵住。
段翊霖猛地呛到,转身轻咳几声,肩膀却忍不住抖动了几下。
季若瑄竭力抿着唇,看到某人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后,最后还是不厚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