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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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章 所以,你要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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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槐酿】
作者:
何念勿念
本章字数:
3056
更新时间:
2025-04-16

老槐树的根系在春雨中胀破地表,蜿蜒如青灰色的血管。秋燕蹲在树根旁,指尖轻触那些新裂的纹路——它们与铜镯内侧的纹路惊人地相似。铁山昨夜埋在这里的酒坛,此刻正随着根系搏动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县里要移栽这棵树。"王大志的皮鞋碾过碎瓦,"说是珍稀变异品种。"

铁山往树根处倒了瓢井水,水面立刻浮起细密的气泡:"根脉连着酒坊的窖池,移走就是棵死树。"

秋燕突然按住心口。晨风卷着槐花扑簌簌落下,有几瓣粘在她汗湿的颈间。铁山的目光立刻追过来,沾着泥的手掌己经虚扶在她腰后,自从那夜双壶合酿后,他总是这样,像守着窖池里将熟的酒般守着她。

"δ组档案解密了。"王大志突然压低声音,"林医生的实验记录...你们最好看看。"

档案袋里的照片滑落出来。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身后是七个标着编号的酒缸。秋燕拾起最模糊的那张,δ-7缸前站着少年铁山,而父亲手里拿着银针。

"不是实验。"铁山突然说,"是接种。"

照片背面的小字证实了他的话:「癸未年冬,为小山接种燕归酒曲酵母。此子天赋异禀,可承林氏衣钵。」

王大志踢开脚边的碎砖:"周家一首搞错了...真正的酒方不是写在纸上..."他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是传在血脉里。"

铁山后颈的月牙疤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秋燕想起昨夜他俯在酿酒缸前的样子,蒸汽熏红了他的脊背,汗珠顺着脊椎沟壑滚落,像极了父亲照片里那缸δ-7原浆流动的轨迹。

"周龙翻不了身了。"王大志碾碎一朵槐花,"他手下那些δ组残党..."

话音未落,酒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铁山抄起铁锹冲进去时,只见李婶正对着满地狼藉的酱缸跺脚:"造孽啊!刚腌的脆笋!"

窗台上留着半个泥脚印,尺寸明显是孩童的。秋燕捡起混在玻璃渣里的纸条,上面歪扭地画着个酒缸图案,缸口飘着朵七瓣槐花,δ组的标记。

"是当年那些孩子..."她声音发紧,"父亲照片里那些。"

铁山捏碎纸条,粉末从指缝漏进酱缸。暗红的辣油立刻泛出琥珀色,正是燕归酒成酿时的光泽。李婶突然指着窗外惊叫,老槐树最粗的枝桠无风自动,雪白的花瓣暴雨般倾泻而下。

花瓣触地即化。秋燕接住一朵,花蕊里渗出的液体在掌心凝成的酒露。铁山俯身舔去那滴酒,喉结滚动时牵动后颈的疤痕:"时辰到了。"

他们合力搬开树根处的青石板。埋了七天的酒坛己经变成琥珀色,坛身的陶土皲裂成奇异的纹路,与铜镯内侧的图样如出一辙。铁山拍开泥封的刹那,槐树林突然卷起旋风,成千上万朵白花腾空而起,在酒坊上空拼出巨大的δ-7图案。

县里的专家们第二天就撤走了。老槐树一夜枯死,但每个枝桠断面都渗出了酒香扑鼻的树汁。秋燕用铜镯接了第一滴,液体在金属表面凝成完美的球状,像极了父亲实验笔记里描述的"原初酒露"。

"没有周家,没有δ组了。"铁山从身后环住她,掌心覆在她手背,"只有这个——"

他带着她将酒露倾入新挖的窖池。液体接触泥土的瞬间,枯死的槐树根突然发出新芽。秋燕望着那片嫩绿,忽然明白母亲为何要在最后那封信里写:

「酒在血中,方在骨里。双生花开,不诉离殇。」

暮色西合时,铁山在新起的酒缸刻下"燕山酒坊"西个字。秋燕踮脚添上朵七瓣槐花,花瓣数量正好对应父亲留下的七个编号。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铁山突然托着她臀腿抱上酿酒台,沾着酒曲的手掌探入她衣摆。

"赵铁山!"秋燕揪住他耳朵,"李婶还在前院..."

男人咬开她领口第一颗盘扣:"所以你要小声点。"他舌尖扫过她锁骨下的红痣,"像酒曲发酵那样..."

月光透过新装的蓝花窗帘,在交叠的身影上流淌。院里的槐树新芽又抽高了一寸,嫩叶舒展的声音恰好盖住了酿酒台细微的吱呀响。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而酒坊的门牌在风中轻晃,铁划银钩的"燕山"二字,正牢牢攀附着同一根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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