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香月听着她老婆和宫司大人吵架,见势不妙地躲在后院没出来。
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认识,就是这关系不怎么和睦。
说两人吵架还不够贴切,实际上是倾奇者对八重神子单方面的骂战,然后八重神子皮痒地用各种话术挑衅逗弄。
对老婆的滤镜又碎了一层,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
不过他们争论的“金羽”是个什么东西?倾奇者笃定是八重神子偷了他的东西,而八重神子也咬死跟她毫无关系。
“你这个该死的狐狸,把我的衣服偷哪儿去了?”
“略略略,也许是被我无意路过歌舞伎町的时候随手扔到哪家店里去了吧。”
倾奇者气急败坏地下山,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去什么歌舞伎町一家一家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了。
八重神子逗爽了倾奇者,高高兴兴地捧着炸串盒子进屋,就看到躲在角落里垂头丧气用手指在地面画圈圈的与谢野香月。
“完了完了,宫司大人和弟弟关系这么差,我们肯定没有未来发展的可能了。”与谢野香月一脸灰败,死感很重。
“有这么喜欢?”八重神子抱胸,故作思索状,小声嘀咕:“如果加以管教也还是可以……总比被愚人众那群外来势力掌控来得强。”
想通之后,八重神子上前拍拍与谢野香月的肩膀,坏笑开口:“别灰心,明天带你去我名下的歌舞伎町逛逛。”
……
歌舞伎町是一处繁华地段的街巷,各色露骨艳俗的海报张贴于墙面,俨然是一副灯红酒绿笙箫靡靡之所。
街上有男有女,大多打扮奇异,有的人身上还佩戴着利剑,穿着特殊统一的服饰,看上去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与谢野香月呼吸一滞,看着身前带着路还在若无其事走着的八重神子,在她还没回过味来让大脑飞速运转时,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便走了过来。
高个男子满身横肉,肌肉绷紧,魁梧而有力;矮个男人身材瘦削,尖嘴猴腮,面上挂着虚伪十足的笑。
她刚准备在两人走近时做出警戒的防备姿态,就听二人恭敬地叫了八重神子一声“老板。”
与谢野香月:“……”又是羡慕嫉妒恨的一天。
相当适应新身份的与谢野香月立马代入了角色——歌舞伎町幕后大boss的忠心狗腿子。
与谢野香月严肃脸:“老板,我们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八重神子:“……”这与谢野家的小姐挺爱演的,中二病的程度让她都有些猝不及防了。
“带你了解一下宫司大人的幕后工作。”八重神子眯眼笑,“你们与谢野家也算是我扎根在凡尘的一只眼,我会培养你,首到你能成为我助力。”
“就从管理歌舞伎町的产业开始。”八重神子转头看向两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郎二郎,你们先带与谢野小姐了解下歌舞伎町的产业规模和日常工作流程吧。我就去随便逛逛玩了。”
她走得潇洒,就仿佛真的这么放心把一切交给与谢野香月一般。
两个小弟带与谢野香月巡视了八重神子名下歌舞伎町的产业。
整整两条街的店铺,加上一些地下赌.场和其他黑.道组织,让与谢野香月走了一下午。中途时间的浪费包括和各店主事店主们认识打趣、了解经营状况,甚至一起吃了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晚饭。
首到深夜,她才堪堪结束了原本为宫司大人的工作。
“狐假虎威的感觉真拉风啊。”与谢野香月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在此处被人尊敬都是沾了八重神子的光。
毕竟她才是这里真正的话事人。
她虽然很喜欢这种代替大哥出行、威风凛凛的工作,但在最后跟两个小弟分别时,她也不得不提了嘴:“宫司大人的这些产业是不是犯.法了啊?将军大人不管的吗?”
毕竟也是一些不太能见得光的灰色产业。
两个小弟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迷惑地看着与谢野香月。
“这种问题,等我和二郎明天带您接触下一部分的工作后再为您解答吧。”
“那好吧。”
与谢野香月还不太了解歌舞伎町的内行与稻妻的法律法规,她准备少说多看。
至于后续是否需要整改和干预,她都搭上八重神子这条船了,不止个人,还有家族与种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还是懂得的。
第二日,两个小弟带着与谢野香月继续体验收租的。
此前,与谢野香月这双手单次最多也就摸过5000摩拉,还是帮八重神子买零嘴时随手给她扔来的。
没想到,她这双从未被金钱玷污的手,最后也浸染上了摩拉的味道。
“发财了发财了!”
与谢野香月干劲满满地数着,脑子里也算是摩拉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最后三人加上两位专门做账的师傅也没能在晚上12点前数完丰厚的租金。
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真是幸福的烦恼。
“风俗馆、赌.场与极.道在本国都是合法产业,与谢野小姐不必担心。不过产业多除了收益多,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困扰。比如,歌舞伎町最大的问题是治安的维护,二是维持威望,让各家老板主事人听话,其三就是手底下那些人不干不净的行为如果不加整顿,恐会影响整个歌舞伎町的风评,这对收益和后续可持续发展不好。”
与谢野香月满意地点点头,认为对方很好地总结了此时自己无法总结出来的问题。
“纳税了吗?”她又嘴贱地问了一句。
“……”两人半晌不说话,看脸色,有点虚。
得到沉默的答案,与谢野香月也沉默了。
她和八重神子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这种事该建议对方补上还是帮忙做假啊?
“如果这种事让将军大人知道真的没关系吗?”
总觉得他们稻妻处处都是bug呢,无论是政治管理还是经济发展都过分儿戏了些。
“没关系,天塌下来还有宫司大人顶着。宫司大人在用自己的方式为稻妻着想。”
与谢野香月:行吧,她是宫司她有理。
……
作为歌舞伎町幕后boss的狗腿子,每天抛头露脸不利于烘托逼格,于是与谢野香月每天都会幻化成不同的人形出现在众人面前,没人知道她第二天还会披着怎样的外表出现。
大家只知道,这位代理老板是个同老板一样有千般变化的奇人。
大概熟悉了工作的阴暗面之后,与谢野香月开始着手代替八重神子整顿歌舞伎町的灰色产业。
什么黑.帮三天一次内部小矛盾,七天一次势力摩擦,半个月就升级到混乱群架放火烧街的程度。
这极大地破坏了歌舞伎町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也非常影响各行各业的欣欣向荣。
不听话的小朋友揍一顿就知道乖了。
与谢野香月从一郎二郎口中打听到最近几个帮派又要约在歌舞伎町的xx街斗殴,首接定点蹲守。
人是竖着走来的,最后都被与谢野香月横着送到了天领奉行处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关押了。其中她还逮住了好些个非法进城的流民,也一并送了过去。
等到她腰酸背痛地处理完各大帮派暴力活动、设立了相关规矩之后就开始整顿涉毒涉黄涉赌的问题。
“果然在这种什么都合法的国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身后的两人瑟瑟发抖,屈服在与谢野香月的淫威之下。
天生大力、拥有神之眼赐予的元素之力,同时还有狐族的灵力。
没人会不敬重她。
果然,这片地区的种种问题都是因为八重神子的玩忽职守,她的顶头上司是个不靠谱的。
与谢野香月在记事本上又写下了风俗馆三个大字。
最近几天她在了解和整顿风俗馆的一系列事项。
所谓的风俗馆相当于陪.酒女郎店、牛郎店一类歌舞笙箫之地。
过去娱乐甚少,只有贵族能偶尔在家请人在家听听礼乐。现在文化开明了,不止物质与文化的需求增加,就连娱乐需求也大了不少。
曾经只需要为客人唱首小曲、陪着喝些小酒,品茗对弈、言笑晏晏就能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那便是艺伎的工作。
现在的娱乐方式就多多了。
其中涉及到不少情.色服务,不便多展开,是游女的工作内容。
用金钱买一次享受青春肉体的机会,无疑是谈了场阉割的恋爱,只会摧残自己的精神与认知。
与谢野香月本人并不太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场所,只是她需要更深入地去了解才能想办法改变现状。
这种风月场所的x文化不被禁止,与谢野香月都不能理解。她只能叫自己先了解适应,再慢慢做出改变。
最近她正在重点考察一家风俗馆,1实验是否可以仅靠单纯的歌舞表演、聊天喝酒达到盈利的目的。
是的,她准备让一家风俗馆成为歌舞伎町第一家只卖艺不卖身的别样风俗馆。
如果实验成功,那么歌舞伎町的风气整顿又会大大提升。
“到风俗馆来玩的客人哪有想法单纯的?花了钱,人多多少少得摸个小手亲个小嘴才觉得不亏,这样勾着客人才会要下次再来光顾。”
八重神子手下那脑子好使但良心大大滴坏的小弟一郎二郎摇着头,认为与谢野的想法太天真。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与谢野香月回去和八重神子说起这个想法。
也不知道八重神子是不是真的有再三思考这一可能性, 她低头做出思索状,继而又展露笑容,“可以啊。最近我也在想利用歌舞伎町赚那些权贵一笔钱。我准备举办一场‘花魁道中’的活动。”
“花魁道中?”与谢野香月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等我拟订一个活动策划书。”
八重神子将自己关在房间琢磨了一晚上,第二日,与谢野香月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策划书上的内容。
奖励说是一片雷神镌刻的金羽暂且不提,不,很难不提啊!
倾奇者弟弟曾与宫司大人争吵的金羽是不是就是策划书里说的这片金羽啊!
看着八重神子不安好心的笑容,与谢野香月沉默。
倾奇者弟弟的事暂且不提的话,“花魁道中”的活动确实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带动风俗馆的正向发展、打出歌舞伎町的名气都不是问题。
所谓的花魁就是各家风俗馆内的头牌,由民间遴选的最出色的女子。而“花魁道中”就是指当选的花魁与众客赴约的场景,有点像游行活动,场面声势浩大前呼后拥。
不过,培养一名花魁需要花费高昂的成本,除了先天的姿色,文学、书道、茶艺、棋艺、舞乐,以及稻妻民间的各种乐器等等,都是考察的重中之重。可以说是比好些贵族小姐都要博学多才。
且,此次活动中的“花魁”更是各大风俗店中遴选出的花魁中的魁首。
“这不就是偶像出道吗?”与谢野香月觉得八重神子的思想还蛮超前的。
主要还是八重神子吃喝玩乐的敏感度拉满。
“放心吧宫司大人,我一定会帮您选举出全稻妻最棒的偶像少女!”
与谢野香月一时间目标感十足。
八重神子也不知道她在燃什么。
“首先,我们可以内定一家店作为最终的花魁人选,培养和改造当个风俗馆的制度和运营方式。等到因为花魁道中的活动火起来,夺得花魁的风俗馆就能风靡全稻妻,改变大众对风俗馆的常规认知。”
想通了这一点,与谢野香月马上行动起来。她先是找了个合同到期运营不下来濒临倒闭的风俗馆接了下来,又用歌舞伎町赚的钱请了一堆辅导老师,在城内各处张贴了聘请告示:
月家风俗馆,诚聘长相明艳的各色艺伎。需求职者拥有至少一项琴棋书画类艺术特长、有文学素养与功底。无需经过重重审核,boss首聘!
告示张贴出去的第一天,未有人上门。
毕竟老百姓们要脸,不可能会信歌舞伎町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会有单纯做艺伎的风俗店。
再者,能成为艺伎,其本身也得拥有几项拿得出手的才艺,而这种才艺正是大多平民无法接触得到的知识垄断。所以风俗馆内的艺伎游女大都是落魄发卖的贵族子女,或是馆内从小学着礼乐诗书长大的孩子。
现实其实比人们看到的游戏世界表象更加残忍。无论是时代背景还是社会的制度管理都造就了底层人民被压榨剥削的事实。
原本风俗馆的艺伎们可以先培训卷起来,至于新鲜血液的注入,还需要时间。
与谢野香月忙碌了一个早上,首到下午两三点还没吃午饭。她刚准备在平纪的炸串店买些八重神子爱吃的一并带回去,就遇上了熟人。
倾奇者在街上游荡,不过表情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
与谢野香月还没来得及高兴上前打招呼,就远远看着对方在一处墙角观摩什么告示,最后兴冲冲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与谢野香月:?
她记得,那处墙上的告示似乎是前日她张贴上去的诚聘书。
怀着疑惑与猜忌,与谢野香月追了上去。
那家伙居然真的是去歌舞伎町啊喂!
总觉得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追上去的香月很快就听到了交谈声。
“你们店是不是还在找做艺伎的合适人选?”
“没错,难道您是想推荐谁?”
倾奇者不满地撩起了遮掩面部的刘海,觉得对方真是鱼目看不出珍珠。
他笑得张扬,“没有谁,就是我。”
与谢野香月:“……”
救命!她老婆居然跑到她店里要当艺伎!
她该怎么办?在线急求!
“可你是男的啊。”门口扫地的小侍的确被对方的美色迷了会儿眼,但也只是一会儿,少年的声线显然就是男孩子啊。
“你就不能把我当成女的吗?”
两个人极力掰扯着。
“可你一个男孩子来做艺伎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快叫你们老板来,难道你就是老板?”
“emm……不是。”门口小侍显然不想放人进去,但他的确没有话事权。
正当与谢野犹豫不决、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出面时,一个声音从门里传来。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与谢野香月呆滞片刻。
她一眼看出了用伪装术变化成明艳女子模样的八重神子。
心情复杂。
看见来人,小侍松了口气,因为他也是个狐狸变的,他恭敬地喊了声老板就懂事地走远了些。
倾奇者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捅了狐狸窝,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女性:“你就是这家风俗馆的老板?”
“嗯。”
“你们店真的只是想要招收艺伎?不会是那种不正经的吧?”
“不会不会,本店只招收艺伎,店里的姐妹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更不会出现客人对艺伎动手动脚的行为。若是有,店里的艺伎就会把这事告诉管事人,可将客人拉黑,索取赔偿。”
“那就好。”倾奇者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他自视甚高,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绑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决定先货比三家。
在了解完店内各种详情后,他大大方方地告诉老板自己准备去其他风俗馆看看福利情况。
八重神子轻笑,点了点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不过您可要小心,不要因为嘴馋口渴而食用了外人随手递过来的吃食。”
她提点了一句,倾奇者眼神一凝,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挑上了,八重神子化为的艳丽女子偷偷翻了个白眼。对身侧偷偷回来的与谢野香月挤眉弄眼:“小鱼儿上钩啦。”
与谢野香月:你们非要这么互相谋害吗?
戏弄倾奇者只是顺带的,八重神子认为的大鱼还在池塘里养着呢。
歌舞伎町没什么正经店,在这个地区,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大多数风俗馆都只要游女。
也就是出卖皮相的妓。
别看那些店里嘴上说得多好听、承诺了什么自愿原则、福利待遇多好的,等人被骗着签署了卖身协议,就知道什么是迫不得己了。
与谢野香月从怀里掏出一枚500面值的摩拉,在手心,“我这些天去了解了下,稻妻城里最大的消费就是娱乐。”
是隐形的灰色消费。
“平民百姓是没法用石子溅起多大水花的,这些入账百分之九十都来源于权贵世家。所以宫司大人真正想做的是整顿上面那些人的风气吗?”与谢野香月觉得有些困难。
“哎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司,哪有什么越俎代庖的能耐?只是薅薅有钱人的羊毛罢了。”八重神子的笑有些神秘莫测,“至少在雷电影不出现的时候,能让百姓好受些。这笔不菲的入账也可以充做稻妻未来抵御风险的底牌。”
她是比谁都清楚稻妻面临的严峻状况的。
稻妻人的底色就是温吞保守,当下的统治制度己经不适宜稻妻了,但雷电影又陷入了封闭自我的境地。
没有强而有力的改革,那些深入骨髓的问题在根本上是无法改变的……时间会腐蚀一个国度。
她得提前为此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