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香月回家后险些被竹条抽烂屁股。
“老爹你别追了。”
“死丫头,让你爹别追,那你先别跑啊。”
两人围绕着房子一圈又一圈地在长廊上演“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
真不知道她爹怎么身手如此矫健,老当益壮,可惜她娘死得早啊。
“年纪不大,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明明是老爹你赶我出门的。”
“我那叫赶你走吗?我那是让你拿点钱出门散散心。”
这话听着舒心,但只有与谢野香月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
最后,她爹还是气喘吁吁地一手扶腰一手扶着柱子追上了与谢野香月,然后用竹条在她头顶狠狠敲了两下才消气。
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他是一点不怕把他闺女抽坏了,主要是他们与谢野家的人身体都皮实,他女儿更是皮猴似的,从小就调皮。
与谢野香月摸了摸被敲过的脑袋,没觉得痛,只觉得有些痒。
就像是别人总说头痒,好像要长脑子了一样。她觉得自己头上也要长东西了。
但她还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两天头顶和尾椎骨痒痒的感受,只觉得是在野外风餐露宿的时候没洗干净,准备晚上再让侍女服侍她好好洗一遍。
“明天有大人物来家里做客,你稍微梳洗打扮一下,不能失礼。”
“不会是给我安排的相亲吧?”与谢野香月警惕又怀疑。
然后,她就又挨了她爹一顿竹笋炒肉。
“给你说了是大人物,听你爹的话就是,不会害你。而且就是那位大人帮爹找到你这不孝女的,明天跟着你爹一起喊老祖宗就好。”
“哦。”与谢野香月放心了,原来是长辈啊。
当天晚上,与谢野香月狂干了六碗饭。
让上菜的侍女看得一阵沉默,私底下偷偷耳语:
“小姐以前胃口有这么好吗?”
“会不会是这段时间在外面流浪,吃得不好吧。”
“……嗯,太可怜了。”
“你们说,小姐会不会是要到成年期,快觉醒了?”
“有可能啊……要现在告诉老爷吗?”
“再观察几天看吧。如果不是,岂不是乌龙一场?”
对此毫不知情的与谢野香月洗了个香香美美的澡。
然后睡觉做了个抱着老婆亲亲贴贴的美梦。
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
服侍与谢野香月起床更衣洗漱的侍女被她锁在门外,死活不愿出门。
老爷子得知消息又急匆匆跑到女儿房间门口,“我的祖宗,又想哪一出呢?”
听到自家老爹的声音,与谢野香月这才要死不活地开口:“爹啊,我跟您说件事,您千万别害怕啊。”
“放心,你爹我是专业的,不会怕。”
“爹,你可真幽默啊。”
“你从小到大干的混账事多了去了,最大也不过是跑到将军寝宫门口画王八,这种大事你爹都给搞定了,还有啥事是我不能接受的?”
与谢野香月:原来她小时候这么勇?
“说吧,啥事?一会儿还得跟我去见宫司大人呢。”
“爹,我现在这副模样恐怕是见不得人了,呜呜呜~”与谢野香月哭哭啼啼地开口,“我长耳朵和尾巴了。”
门口等候的侍女:?!
与谢野家主:?!
“小姐果然是到成年期了啊,昨天我们还以为是错觉呢。”一个侍女恍然大悟地开口。
“感觉小姐身上多出了若有若无的灵气,饭量也变大了。”
“觉醒了?”老爷子有些懵。
半个小时后——
“哈哈哈哈哈。”八重神子坐在招待客人的茶室里听与谢野老爷子讲述这尴尬的起因经过。
“令媛真是傻得可爱。”八重神子小酌了一口茶,看着一旁扭捏坐着的与谢野香月。
此时的与谢野香月头上顶着两个一抖一抖的淡粉色狐狸耳朵,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还不太受控地摇来摇去。
她脑子里不断闪过“啊,我居然是狐狸”的弹幕,一边不适应地扣了扣屁股,实际上是尾巴根的位置。
与谢野香月被他老爹在一旁拍了下手臂,“坐没坐相。”
与谢野香月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重新放到双膝上,端正坐好。
八重神子看在眼底,手里的羽扇在面前挥了挥,巧笑嫣然,“我们狐族的尾巴可不能随便乱摸。无论是外人还是自己。”
“为什么?”与谢野香月茫然地看向八重神子。
显然是没受到过这些方面的知识。
毕竟在小梅田向她解释与谢野家族是狐仙一族分支与人类结合的混血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仙人血脉。
难怪她长得这么好看,难怪她爹老当益壮。
虽然重点不是这个……
“我们狐狸的尾巴是力量与身份的象征,其中蕴含了强大的灵力。有些狐狸的尾巴格外敏感,如果被外人触碰会感到不适与暴怒,甚至是引发一些危险情况,比如攻击性。如果自己碰的话……”八重神子收折起羽扇,用顶端抵住下巴思索片刻,“灵力不稳的小狐狸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摸发.情也说不一定。”
什么?发.情?!
与谢野香月更不敢动了。
见吓唬到了这只刚成年的小后辈,八重神子呵呵笑起来,笑容十分恶劣。
“毕竟尾巴和耳朵就是狐狸的敏感部位嘛。”
与谢野香月尴尬得两个耳朵又抖了抖。
“与谢野小姐似乎对成年之事并不了解呢。”
老爷子叹气,“她娘走得早,没个亲近之人教育,我也想着算了她的成年期该是五年后,便也没记着告诉她这么多,没成想小女的成年期居然提前了这么久。”
“那就要好好想想,最近与谢野小姐有没有遇到什么对狐来说的大事。”八重神子眯了眯眼睛,“比如……情窦初开。”
只有这种情况才会导致狐狸提前发.情期,然后刺激早熟。
与谢野香月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满脸涨红,双手羞怯地捂着。
老爷子痛心疾首:“香月,告诉爹,你流落在外的这些天,是哪个臭小子蛊惑了你!”
“爹地,他才不是什么臭小子呢~”
老爷子一副快要撅过去的表情,“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他本来还想着他女儿或许会厉声反驳。
可这一概率极低的可能居然是真的!
“家门不幸。”老爷子还陷入女儿喜欢上黄毛的沉痛中。
“他还没喜欢上我,爹你能不能派人先帮忙找找他。我还想把他抢回来做我的压寨老婆,做你的上门女婿呢,嘿嘿。”
听到女儿这么说,老爷子也是一噎。
“当着宫司大人的面说什么混账话呢。”老爷子不知从哪儿又抽出了他爱的小竹条。
八重神子吃了个大瓜,她拍拍手,鼓励地看向与谢野香月,“我很欣赏与谢野小姐对爱情的追求与勇敢。如果有需要,我也不会吝啬施予援手。”
尤其对方喜欢的还是那个雷电影不要的人偶。
站在八重神子身旁的巫女无声翻了个白眼,她家宫司大人指不定是又有了什么恶作剧的想法或寻到了什么乐子。
“谢谢老祖宗。”
与谢野香月又被她爹抽了一下,“叫宫司大人。”
“爹,不是您让我跟你喊老祖宗的吗?”
“咳咳。”老爷子凑到女儿耳边,小声说到:“宫司大人不喜欢有人说她老。”
“哦。”
八重神子:……
被两个狐族小辈当面蛐蛐,她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了。
“或者,你还可以称呼我为八重大人。我是稻妻的宫司,也是鸣神大社的巫女。以后你就跟着我学习修炼之事吧。”八重神子复摇羽扇,悠哉地开口,“狐仙一族行踪神秘,是因为都能熟练隐匿耳尾在人间行动,你也要赶快学会收起耳朵和尾巴,不扰乱凡人的秩序。”
“您是八重神子?”与谢野香月愣了愣。
然后屁股又暗暗吃了老爹一鞭竹条。
看来,她猜对了。
她一首好奇准备派人调查的八重神子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上去不像什么坏人。
“谢谢宫司大人。”不需要老爹提醒,与谢野香月也知道这不是随随便便的小事儿而是老前辈看得上她。
就像许多话本里写的,什么神秘老头收徒啊,又给传承又给法宝的。
这是奇遇啊!是摇钱树!
“不过为什么在城里的时候宫司大人要一首监视我呢?”与谢野香月疑惑地首接问出声。
“臭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呢?宫司大人只是发动了能力帮忙寻找你的踪迹。”
“不是昨天。”与谢野香月数着手指头开口,“是老爹你赶我出家门的那一天,我就感受到宫司大人在动用狐神像的能力了。”
如果不是提前就在观察着,与谢野香月不认为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和昨天她跟倾奇者分开后就感受到的视线、突然被家里人找到一样。
八重神子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能感应到我的力量?”
“是脑子里有个声音说的。不止您,还有一个叫愚人众的组织也在关注呢。北国银行、店铺的在地商人和客栈里的游客,我看到了好多双盯着的眼睛。”
既然发现八重神子与自己处同一立场,那么另一个未知的势力就很可疑了。
听到这儿,八重神子也陷入思索。
……
与谢野香月被八重神子捉去了影向山,在鸣神大社里修炼。
她的首要目标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一开始是隐藏耳朵和尾巴,后来的修炼内容就越来越困难,改变年龄、变成别人的模样,再是模仿不同人的声音和行为举止。
狐狸千面,这是八重神子在传授她变化之术。
每次训练,她都会累得灵力耗尽,然后变成原本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
日常生活确实有些无聊,但跟着八重神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宫司大人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不仅有好多看不完的绘本小说,还会让她拿些摩拉偷偷下山帮她带零嘴。
据说稻妻最大的出版社和美食娱乐一条街都是八重大人投资的产业。
羡慕。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那些成熟的主角一样拥有自己的庞大产业啊。”
想想就流口水。
“香月,今天我想吃章鱼小丸子、炸油豆腐、乌冬。快去给我买。”房间里传来八重神子的声音,之后便是从窗户里扔出来的一袋摩拉。
“剩下的摩拉就当你的跑路费吧。对了,一定要是平纪的炸串哦。”
“知道啦。”
“你可以把伪装术用上,今天的测验就定为扮作一个小男孩儿吧。记得伪装行为和声音。”
“知道啦。”
“还有一件事,帮我在出版社拿两本最新的小说回来。”
“……知道啦。”
与谢野香月用灵力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保留了自身本来的黑发黑眸,正准备下山。
“等一下,把你的发色改一下。就用茶色吧,嘻嘻。”
真难伺候。
与谢野香月认命地变成个茶色发的小男孩下山了。
……
提着大包小包的炸串、章鱼小丸子和乌冬面,与谢野香月想着赶紧把零食给八重神子送上山去,虽然有保存食物类的灵术,但她还没掌握得太熟练。
只是从城里到了山脚下时,与谢野香月遇到了个坐在石阶上的老奶奶。
老人家面色忧虑,似乎有什么心事。
“奶奶,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与谢野香月好奇地上前询问。
“我的行李被一群山匪抢走了,一个年轻人说要帮我把东西追回来,我有些担心。”
说到这儿,林子里突然传出沙沙的脚步声。
老人家露出和颜悦色,“你回来了,孩子。我还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什么问题。”
“一群无名鼠辈罢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与谢野香月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对方。
那人也因为不知名原因而愣愣地看着她。
倾奇者收起了手中的长刀,刀刃入鞘,这是他从那群土匪身上搜刮的,刀身上还带着那群人的血。
老人小孩不宜见血。
他身上也溅到了血渍,但因为是深色衣服,看不明显。只是脖颈处残留的几滴半干地黏在身上不太舒服。
那茶色头大的孩子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大哥哥擦一下吧,脸上都溅到泥点子了。”
“谢谢。”倾奇者有些恍惚地接过手帕擦了擦,然后把从山匪手里抢回来的行李还给看老人。
“好孩子,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倾奇者似乎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与谢野香月摸摸脸,都快忘记要给八重神子带小说和食物的正事了。
“你呢?”倾奇者突然转头问站在一旁的与谢野香月,“你一个小孩儿突然出现在山脚下,父母呢?”
与谢野香月不语,想着该实话实说还是伪装一下身份,毕竟自己站在的模样,若是突然变回原型,怕是会吓坏一旁的老人家,而如果骗了倾奇者,她又觉得不太好。
“是我的一位师长让我下山帮她采买一些日用品和消耗品。”
不是假话。
“你一个人出来的吗?”倾奇者皱了皱眉,“让我送你上山吧。”
与谢野香月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老婆是这种尊老爱幼还助人为乐的性格。
“刚好我也有事要上山一趟。”
这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