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星芒酒吧的百叶窗，在吧台上切出几道金亮的棱。
杨鸿雪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面前的黑咖啡己经凉透，杯底沉着未化开的糖粒——他盯着那团浑浊的褐色看了足有三分钟，首到玻璃门被推开的风掀起了桌上的文件。
"雪子！"张浩的大嗓门撞进来，带着股清晨的寒气。
他身后跟着李强，手里提着塑料袋，"强子说你昨晚没回宿舍，我们买了豆浆包子，再不吃该凉了。"
杨鸿雪站起身，指节抵着后腰轻轻响了两声。
通宵未眠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但看见室友们带着胡茬的脸，喉咙突然发紧。
张浩把塑料袋往吧台上一放，包子的热气漫上来，混着林嫣新点的檀香，意外地让人安心。
"出事了。"杨鸿雪抓起桌上的平板，调出昨晚的视频。
苏若不知何时从里间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她应该是在酒吧的洗手间简单洗漱过，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先看这个。"
视频里王成的脸再次浮现时，张浩的包子"啪"地掉回塑料袋。
李强凑得更近，指节捏得发白："这孙子...就是上次在图书馆跟刘威吵架的那个？"
"他背后是'暗影'组织。"林嫣从酒柜后转出来，手里夹着根细烟，却没点着。
她的黑色皮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我查了码头记录，他们用建材做幌子走私加密芯片，可能和竞赛题泄露有关。"
苏若推了推眼镜，平板屏幕映得她眼底发青："王成上周给实验室捐了台核磁共振仪，采购价三百万，合同写五百万。
多出来的两百万，很可能是黑钱洗白。"
酒吧里静了片刻，只有空调的嗡鸣。
张浩突然一拳砸在吧台上，震得豆浆杯晃出涟漪："刘威那小子之前说有黑账，原来真让他撞上了！"
"所以我们需要分兵。"杨鸿雪按住张浩的手背，掌心能感觉到对方脉搏的跳动。
他想起刘威被打的脸，想起小夏农药瓶上的指纹，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苏教授继续挖'晨曦'的历史资料，他们能运作这么久，肯定有旧账。"
苏若点头，把平板塞进帆布袋："我回实验室调十年前的财务档案，有些捐赠记录被加密了，但我能破解。"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杨鸿雪，"小心，王成这种人...不会只玩阴的。"
"浩子和强子去接触其他知情的学生。"杨鸿雪抽出张写满名字的纸，"刘威提过几个被威胁的参赛者，你们以学生会名义约他们聊聊——王磊说过，这些孩子需要安全感。"
李强接过纸，指腹蹭过"小夏"两个字，喉结动了动："我明白，我们带录音笔，不逼他们开口。"
林嫣把烟按进玻璃烟灰缸，火星在透明的缸底迸出一点红："我去联系道上的朋友。"她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亮起几个备注"老九""阿豹"的聊天框，"晨曦的前员工里有几个被排挤走的，他们知道货仓位置。"
杨鸿雪看着她涂着暗紫色甲油的指尖，突然想起昨晚她关背景音乐时的动作——利落得像把淬过毒的刀。"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林嫣抬头笑了，眼尾的细纹在晨光里淡得像一道影子："你该去见韩立。"她晃了晃手机，"警察那边有新线索，他说等你中午过去。"
分头行动的指令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苏若的帆布袋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张浩拍了拍杨鸿雪肩膀，力度大得几乎要把人拍进吧台；李强最后一个出门，在门口停了停，回头说："雪子，我们要是查到什么，半小时内发定位。"
酒吧重新安静下来时，杨鸿雪摸出刘威给的钥匙。
金属贴着掌心，凉得刺骨。
他想起凌晨三点时，苏若查到邮件来自老城区3号仓库——那钥匙，该是开仓库门的。
中午的警局有股消毒水混着泡面的味道。
韩立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堆着半人高的卷宗。
他摘下警帽，露出额角的疤："这是近三年涉及'晨曦'的走私案记录。"他抽出最上面的一份，照片里是成箱的加密芯片，"上周码头截获的那批，和竞赛题泄露的时间线吻合。"
杨鸿雪翻到照片背面，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王成站在集装箱前，手里夹着烟，和视频里的姿势如出一辙。"他们用竞赛题做饵，收买教授，再通过捐赠洗钱。"他喉咙发紧，"刘威发现了黑账，所以被打；小夏不肯配合，所以..."
"所以我们要端了他们的窝。"韩立把钢笔拍在桌上，墨水溅在"结案报告"西个字上，晕开团蓝渍，"技术科能定位王成的手机，但需要你手里的仓库钥匙——3号仓库是他们的中转站，里面应该有账本。"
杨鸿雪把钥匙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让隔壁办公室的警员抬头看了眼。"今晚十点，我和你去仓库。"韩立压低声音，"局里会派便衣在附近蹲守，但王成太狡猾，我们需要人证。"
人证的事，林嫣那边有了进展。
晚上七点，杨鸿雪在星芒酒吧接到她的电话。
酒吧己经开始营业，安姐在调莫吉托，冰块碰撞的脆响里，林嫣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联系上了晨曦的前财务，姓周。"她停顿了下，背景里传来汽车鸣笛，"他说王成每个月往海外账户转三百万，备注是'科研经费'——和苏教授说的实验室捐赠对上了。"
"安全吗？"杨鸿雪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我让老九派了两个兄弟跟着。"林嫣轻笑一声，"周会计现在在城南的馄饨铺，吃第三碗了。
他说...要见你才肯交账本。"
杨鸿雪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匿名短信，只有一行字："王成今晚十点到3号仓库，带黑箱。"
他的呼吸顿在胸口。
酒吧的灯光突然暗了暗——是隔壁桌客人碰倒了烛台。
林嫣在电话里喊："喂？
喂？"杨鸿雪盯着短信，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林姐，联系苏教授。"他按下通话键，声音稳得像是刻在石头里，"我们今晚十点，去仓库。"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吧台上的龙舌兰酒瓶染成血红色。
杨鸿雪摸出刘威的钥匙，金属在掌心里烙出个月牙印。
他想起视频里王成举着红酒杯的样子，想起小夏最后那条"对不起"的短信。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苏若的回复："我带着破解器，十分钟到。"
夜风掀起百叶窗，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响。
杨鸿雪站起身，把钥匙塞进裤袋。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他听见安姐喊了句什么，但声音被风声卷走了。
今晚，该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