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礼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不是雪梅还能是谁?季听言吗?”
他语气嘲讽,心说季听言那女人现在厉害得很,别说给他熬药照顾他,她站在一旁看着他死才更有可能。
明明口口声声说她喜欢他,可她是怎么做的?
仅仅因为一点误会,就当众说她不要他,要跟他解除婚约,还骂他蠢,让他下不来台。
她还不守妇道得很,前一晚才传出和王柱子的丑事,第二天就任由陆铮救她,抱她,跟他不清不楚。
她把自己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吗?
他在她眼里怕不是个屁!
越想越气,谢书礼不由自主口出恶言:“雪梅就算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是为了我。”
“不像季听言那个女人,说不定我中毒昏倒的时候,她正跟王柱子在粮仓……”
话没说完,陆铮便猛地揪住了他的脖领子,用力将他掼在了土墙上。
他脸色沉得吓人,语气更是叫人浑身发凉。
“再说一遍。”
谢书礼被那巨大的力道克制得动弹不得,说话也磕磕绊绊的,额头滚落一滴冷汗。
“我……我……”
陆铮毫无预兆地放开手,谢书礼后怕地摸了摸脖颈,冷汗不知何时浸透了后背。
他惊恐地看向陆铮,却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离去的背影,高大,肌肉紧绷,似乎在极力压制怒火,像头野兽,强迫自己收起了爪牙。
为什么?自己有哪里说错话惹到他了吗?
可他明明只是在说季听言啊。
谢书礼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陆铮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走进西屋,陆铮怕自己吵醒季听言,一个人站在门边平复心情。
谢书礼就是个傻逼,他自己也是个傻逼。
陆铮面无表情地想。
他居然还动过让谢书礼帮季听言上药的念头,还为此扎不己,煎熬得像头困兽,一颗心都要烧焦了。
现在看来,他真是庸人自扰,蠢得叫人发笑,谢书礼根本不配碰季听言。
季雪梅和李春丽也不配,更别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色鬼周永福。
这样看来,能给季听言上药的……好像只剩下自己。
陆铮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结实的胸口躁动难平,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终于冷静了些。
这是趁人之危,他告诉自己。
季听言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他不能这么不要脸。
陆铮深吸一口气,走到病床前,季听言才舒展不久的眉心又拧在了一起,看表情她似乎十分难受。
他着急地问:“怎么了,哪里疼吗?”
季听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即便疲惫至极,眼底也仍旧带着戒备。
然而这戒备在看到眼前人是陆铮时,又都散去了。
她是信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陆铮激动不己,喉咙来回滚动,像行走在沙漠里,渴了不知多久的旅人。
他不受控制地去看季听言的眼睛,弯弯的形状,恰到好处的双眼皮跟花一样,眸子像被水洗过,水汽朦胧,看得人心里滚烫。
陆铮心里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让谢书礼进来,更没有犯蠢让谢书礼帮季听言换药。
若是季听言此刻的眼神被谢书礼看到,他估计会忍不住气得发疯。
季听言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也有些庆幸。
还好是陆铮,是原文中最正首也最不近女色的陆铮,若是换了旁人,她今天就只能靠着意志力熬过去了。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清晰地说:“陆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上药?”
“不要别的,用我采的草药就可以,就在桌子上旁的筐子里,捣碎了敷上去就好。”
听她这么说,陆铮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开口时嗓音无比沙哑,也无比纠结。
“……你确定要我来?季听言,我是男人。”
季听言忍着疼笑了一下:“我知道呀,我没有把你当成女人。”
陆铮:“……”
他默了一瞬,又说:“你伤在后背,上药的话……要先解开衣服。”
接下来的话他没继续说,季听言明白。
还是那句话,她是医生,凡事都从为患者好的立场出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需要换药,不然伤难好。
而且这个天气,她会感染,然后生褥疮,会很痛苦。
退一万步讲,伤在后背,又不是前胸,以她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季听言想了一下,如果换成是周永福,或者是谢书礼在这里,那她宁愿忍着,宁愿生褥疮,也不愿意他们碰她一下。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信任陆铮,知道陆铮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季听言说了自己的想法,看陆铮的表情好像依然在挣扎隐忍,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抱歉陆大哥,我只想到自己,却没有为你考虑过……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或者跟我之前一样,有过婚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需要你帮忙了,晚点我自己……”
“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铮打断,他一向沉稳的语气此刻有些许急切,好像生怕她误会。
“我没有未婚妻,我只是怕你会介意,怕影响你的名声。”
季听言又笑:“陆大哥,我说过不止一遍的,名声在我这里,还不如一碗稀饭来得重要。”
陆铮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伸出有些发颤的手摸上季听言的肩膀。
陆听言疑惑:“陆大哥?”
陆铮哑声道:“别动,我帮你……解一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