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按照惯例是我们拜别家人,前往男方家,晚上的宴席出席的基本都是南方的宾客。
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贺棹砚坚持让我们一家全部都跟着一起去,爸爸妈妈当时很是犹豫。
“那样不好吧,别人家都是把女儿送出门就算了,哪有女方的人还去男方家的道理。”妈妈说。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爸爸妈妈,我希望你们去,晚上的大部分人玉兰都不认识,有你们在,她才不会觉得孤单和紧张。”
他不停地劝说,最后,爸爸妈妈也就同意了,我很感谢他如此为我考虑。
当我看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体会到了上午大家的震撼,这么多车,确实少见。
每一辆车边上,都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司机.
走到第一辆车子跟前,那人快乐地喊我一声:“嫂子好,祝福砚哥和嫂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这一声出来,后面所有的司机齐声喊到:“嫂子好,祝福砚哥和嫂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几十个年轻的声音同时响起,那场面非常震撼,那声音响彻在我们镇子的上空。
许多人站在道路两边看热闹,有赞叹声,有羡慕声,有不屑声,声声入耳。
贺棹砚挽着我,像走红毯一样,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看着他的样子,我脑海中出现一句诗:“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
那个儿时圆嘟嘟的少年郎,此刻挽着我的胳膊,满心欢喜,意气飞扬,对生活充满希望。
他的情绪感染了我,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西装笔挺的司机,都开心地看着我们,等我走过了他们的车,他们自己才上车。
我看到有个人很面熟,好像是我被邱暖暖打破头的那天,处理案件的那个民警。
又走一段,我看到了给我包扎伤口的医生,他露齿笑得很灿烂。
我甚至看到了学校里不太熟悉的同事,他也来当司机了。
“他们,都是你的好兄弟?”我惊讶地问贺棹砚。
“嗯。”
我恍惚有一种感觉,我嫁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事,而是不知不觉成了大哥的女人。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好朋友,好兄弟。”上了车,我说道。
范广业笑着说:“嫂子你不知道,这些兄弟还是砚哥特意挑选出来的,还有许多人没有机会来接你,他们可羡慕嫉妒我们能来的这些人了。”
“你隐藏这么深的吗?我该不是嫁了个黑涩会老大吧?”说实在的,我真有这种想法。
他拉着我的手,笑盈盈地说:“傻瓜,他们喊我哥,但我们不是黑涩会,你放心好了。”
“对啊,我们大部分都是同学,许多上学时候得到过砚哥照顾的,也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总之,嫂子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坏人。”
范广业又当司机,又当顾问,为我解答了许多问题。
“你靠我身上休息一会,不要怕弄坏妆容,妈妈己经叫人在新房里等着了。”贺棹砚让我靠在他身上,他轻轻地搂着我。
早上起的实在是太早了,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姐姐,醒一醒,起来做准备了。”玉竹把我喊醒的时候,我都不知身处何方。
“姐夫把你抱来,他说让你先睡一会,让我这个点喊你起来。”
玉竹话刚落,外面就进来了几个化妆师,还是早上的几个人。
“谢谢你们,再次麻烦了。”我换好婚纱,她们又给做了与上午完全不同的造型。
晚上的宴席排面非常大,让我有一种嫁入豪门的错觉。
“嫂子,你不知道,砚哥为了你,放弃那么好的工作,居然去当老师。”
有个兄弟喝得醉醺醺,举着酒杯,口齿不清,站起来跟我说。
贺棹砚忙着和其他人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有这回事?”我诧异地问。
“嗯,好几个单位要他,本来,他都在上班了,突然就说要去当老师呢。呵呵!”
“是的,当老师有什么好,没钱。”又一个人过来说,看样子也喝了不少。
他们两个吵了起来:“没钱怎么啦,有嫂子啊。再有钱,也买不来嫂子。”
“砚哥那么有才,当老师可惜了。”
“不可惜,有嫂子就够了。”
“砚哥为了嫂子,可以做任何事。”
“嗯,开超市,打贱人,还有......”他口齿不清地说着,我稀里糊涂地听着。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贺棹砚为我做了那么多,也许正如他所说,在暑假里看到我的那一天,他就在谋划我们的将来。
两个人在我身边说个不停,贺棹砚过来了,我拉着他问:“他们说你为我做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真的假的?”
贺棹砚冲我笑了笑:“他们喝多了,胡说呢。”
“范广业,让人把他们两个送回家,不要让他们胡说八道。”贺棹砚吩咐了一句,又被别人喊走了。
大厅里面嘈杂一片,虽然是非常幸福的时刻,心里却有点莫名的低落,不知为何而来。
我想到外面透透气,于是一个人悄悄地出来了,独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人面对自己的内心。
走廊里几乎没有一个人,非常安静。
这就是生活,门里门外像两个世界,各自融入不了,也替代不了。
每当我们走过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就像是经过了一道门。
虽然还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却开始了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的昨天和今天,我的今天和明天,它们之间都有一道门,从今天开始,我将步入新的人生旅途。
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思绪万千。
静静的走廊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脚步声。
转过头,逆着光,我看到一把轮椅往我这边而来,上面的人是谁,我看不清。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眯起眼打量着来人,那个轮椅停留在朦胧中,我还是看不清。
“玉兰,”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从光亮与黑暗的交界处传来,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原来是陆子建,看他坐在轮椅上,我想到刚才那个人说的“打贱人”,难道他的腿是贺棹砚亲自动手打得?
“玉兰,你今天可真美!”陆子建赞叹道,停顿了片刻,他的声音又响起:“可惜,我最终还是失去了你。”
“你是来恭喜我的吗?”我冷冷地问,这么美好的日子看到此人,有点倒胃口。
“我是来忏悔的,玉兰,我真的很后悔。现在,邱暖暖把我抛弃了,你也离开了,我的腿可能也好不了了,我一无所有了。”
可以听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痛苦。
他怎么样,都是他自作自受:“所以,这一切与我何干?”我问。
“玉兰,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有下辈子,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他的声音哽咽,好像真的是伤心了。
“不要说下辈子了,你下下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我爱贺棹砚,生生世世都要和他在一起。”说着,我转身往大厅而去。
“玉兰,你就这么狠心吗?”走过他身边,他伸手,想要拽住我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