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那个被虎子缠住的灰衣人头领猛地一脚踹开虎子,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赵永刚和篝火旁的师徒三人,又瞥了一眼仓库深处那令人心悸的爆炸震动源。
“撤!” 他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地下令!声音依旧冰冷平板。
几个灰衣人如同收到指令的机器,瞬间放弃目标,相互掩护着,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入仓库深处错综复杂的阴影和废弃机械之中,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泄水口方向的狙击火力也戛然而止!
仓库内,只剩下震耳欲聋的爆炸余音在回荡,以及游击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和伤员的呻吟。
赵永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冰屑,看着灰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头顶簌簌落下的尘土和远处传来的、沉闷如雷的爆炸声,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军统…鬼子…还有这对死里逃生、身上藏着天大秘密的师徒…
这太行山的水,比冰河还要冷,还要深!轰隆——!!!”
第二声、第三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接踵而至!整个地下仓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摇晃!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岩石混合着冰凌和冻结的泥土,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
“哗啦啦——!”
靠近泄水口方向的岩壁在剧烈的震动中猛地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冰冷的河水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如同挣脱牢笼的白色巨蟒,裹挟着破碎的冰碴和泥浆,狂暴地倒灌而入!浑浊的浪头瞬间冲垮了半人高的废弃铁桶,吞噬了大片覆盖着冰壳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篝火所在的区域汹涌扑来!
冰冷的水汽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塌了!要淹了!快跑!” 虎子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嘶声力竭地吼着,声音带着绝望。
赵永刚的脑子在爆炸的轰鸣和水浪的咆哮中瞬间清醒!没有时间犹豫了!他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
王明远死死抱着油布包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里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靠在木箱上的陈玄清,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冰封的左手袖口处逸散的白气在爆炸的冲击下似乎又微弱了一丝,眉心那道冰魄符文烙印在仓库剧烈摇晃的阴影中散发着恒定却冰冷的微光。
篝火旁,墨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覆盖的旧棉袄己经被震开,心口那圈冰蓝光晕在剧烈的震动和刺骨的寒意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微弱一分,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眉心的星辰印记更是黯淡到了极致!
赵永刚的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带上他们,所有人可能都得死在这冰冷的水牢里!但丢下他们…那个包裹里的东西,这对师徒身上的秘密…还有那个胸口还在发光的后生…
“二嘎!带两个人!背上王先生和道长!快!” 赵永刚的吼声压过了所有的轰鸣,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虎子!背上那小子!跟紧我!其他人,火力掩护!朝那边高处冲!” 他手中的驳壳枪猛地指向仓库深处,一片由几层巨大木箱和断裂的混凝土横梁交错堆叠形成的、暂时还未被洪水淹没的“高地”!
生死关头,命令就是天!
几个还能动的游击队员爆发出最后的血性!二嘎和一个战士如同扛起麻袋般,不顾陈玄清身上刺骨的冰寒和虚弱,一人架起一边胳膊,跌跌撞撞地朝着高地冲去!另一个战士则背起吓傻了的王明远!
虎子红着眼睛扑到墨斗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冰冷的身体甩到自己背上!入手处冰冷僵硬,唯有心口那点微弱的冰蓝搏动,如同最后一点火星,灼烧着他的手心!“兄弟!挺住!” 他嘶吼着,迈开沉重的双腿,紧跟在赵永刚身后!
“哒哒哒哒——!” 仅存的歪把子机枪和几支步枪朝着洪水涌来的方向疯狂扫射,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压制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为同伴争取时间!
冰冷浑浊的洪水如同贪婪的巨口,紧咬着撤退者的脚后跟!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涨,转眼间就没过了小腿!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顺着双腿疯狂上窜!
“快!再快点!” 赵永刚冲在最前面,如同开路的蛮牛,用身体撞开散落的障碍物,驳壳枪不时朝着阴影中可疑的角落点射!
“噗通!” 背着王明远的战士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洪水中!浑浊的泥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口鼻!王明远也惨叫着被甩了出去,怀中的油布包裹脱手飞出!
“本子!” 王明远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是他的命!是无数战友用血换来的!
就在包裹即将落入浑浊洪水的瞬间!
一只冰冷、僵硬、覆盖着薄薄冰霜的手,如同从幽冥中探出,极其精准地、极其稳定地…抓住了包裹的一角!
是陈玄清!
他不知何时竟己脱离了二嘎的搀扶!整个人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明远落水的位置!他半边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洪水中,灰败的脸上毫无表情,唯有眉心那道冰魄符文烙印散发着恒定而冰冷的微光!他抓住包裹的手稳如磐石,仿佛那刺骨的冰寒和湍急的水流对他毫无影响!
“道长?!” 二嘎和另一个架着他的战士都惊呆了!
陈玄清没有理会他们。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手中浸湿的包裹,又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向高地——虎子正背着墨斗,艰难地向上攀爬,墨斗心口的冰蓝光晕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陈玄清那冰冷死寂的眼底深处掠过。
“走…” 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极其艰难地从他紧抿的嘴唇中挤出。他将包裹塞回挣扎着爬起的王明远怀里,用那只还能动弹的、冰冷刺骨的右手,极其粗暴地、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王明远推向高地!
“道长!一起走!” 王明远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