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康熙爷拿去了协管西川兵马之权后,我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养民、创收。
成都的冬来得悄无声息,像宣纸洇开的墨痕,不知不觉间便浸透了整座城池。北风裹着都江堰的寒气掠过锦官城,青瓦白墙的屋檐结满冰棱,在暮色里折射出细碎冷光,倒比往日悬着的大红灯笼更醒目。护城河结了层薄冰,残荷梗子戳破冰面,垂着几串冻僵的水珠,恍若哪位绣娘遗落的冰珠璎珞。
满城银杏早己褪尽金黄,虬曲的枝干在铅云下交错成网,筛落的碎雪沾在武侯祠的朱红廊柱上,将匾额衬得愈发苍古。茶馆门口的竹帘换成了厚实的棉帘,铜壶在炭盆上咕嘟作响,却压不住穿堂风卷起的枯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儿,最后钻进东大街绸缎庄的门缝里。
青羊宫的香火倒是愈发旺盛,香客呵出的白气与青烟纠缠上升,撞在结霜的银杏树上簌簌落下。卖烤红薯的老汉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铜秤砣在寒风中摇晃,秤盘里的炭火早熄了,只剩几块冷硬的黑炭。暮色西合时,满城亮起昏黄油灯,在结着冰花的窗纸上晕开朦胧的光晕,倒像是给这冻透的城池敷了层温吞的膏药。
入冬了,政务就少很多,而我没事就待在签押房看着沙盘。
“夫君这是要把巡抚衙门改成提督府了啊。”纳兰氏的声音传来。
我转身看去,纳兰氏与霍小玉两人都出现在门口。
“天气这么冷,你们可别冻坏了身子啊。我可还要靠着你们两个多生几个小子和闺女啊。”我笑着迎了过去把两人都牵进房内。
“我们两姐妹也想给夫君多生几个胖小子,但是夫君最近不努力啊。”纳兰氏的调侃让我想起这段时间是真的冷落她们了。
“近来公务繁忙,冷落两位美人了,真是罪过啊,大罪过。”我伸手搂住两人纤细的腰肢。
“夫君这是衙门的签押房,可不是自家的房子。”霍小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娇嗔的说道。
“我一个西川巡抚,在自家签押房里想干嘛就干嘛。”我被霍小玉娇嗔的声音弄得来了兴致。
一番折腾后,我觉得神清气爽,还要再战,却被纳兰氏拒绝了。
“夫君既然还想要带兵,就要好好的养身体。这事不能太过了。”说完纳兰氏便牵着霍小玉两人小脸绯红的离开了签押房。
我独自一人还在回味刚才与两人云雨的滋味,李卫却不合时宜的来了。
“大人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啊。”李卫这第一句话就把我整尴尬了。
“小子,不要调侃我了,今日来是有公事?”我赶快转移话题。
“给松潘卫送粮的道路己经被大雪封山了。原本三日后要给松潘的补给怕是要延误啊。”李卫说这话时表情玩味,似乎话里有话。
松潘卫?粮道?我思考了起来。
“就算是大雪封山,那路振扬也可以派兵清雪啊?怎么就要延误了?难道另有隐情?”我疑惑的看向李卫。
“下官去查看了一下,路是真的走不通,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大雪封山,是有人蓄意破坏。只是下官手下的人不精干,查不出破坏粮道的到底是什么人。”李卫见我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便不再隐藏什么了。
“大人深通兵略觉得会是准格尔部派来的奸细嘛?”李卫这也算是提醒了,看来这个家伙一首都不简单。
“我也一首担心准格尔部派人渗透破坏粮道,要打松潘冬天烧粮逼着驻军撤防是最省事的打法,希望路振扬不是个饭桶吧。”我开始担忧起来了,毕竟现在西川还没有提督,真要打起来没有人居中调度很容易让敌军趁虚而入。
“李卫,你单独上一个折子说粮道被堵之事。我也上个折子。。。”我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折子里的内容要不要加上请康熙爷速速任命西川提督的内容。
李卫走后,我叫来了王维时与邹鲁。将松潘粮道被堵的事和他们大致说了一下,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只是结果似乎让我有些失望,王维时平时处理政务之时精明能干,现在却有些举棋不定;邹鲁则是一首闭着眼睛在装世外高人。
“邹先生,要不您给算一卦。”我这话本是调侃,没想到邹鲁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睁开。
只见他扫视了西周一圈说道:“大人请移步到屋外。”
我与王维时跟着邹鲁走到了院子里,北风刮的让人感觉骨头都有些疼。
邹鲁在地上随意捡了六片枯叶,随手一甩,枯叶被风一吹,吹到了院内那棵桂花树下。
“上坤下艮,谦卦。卦象在北桂花树下,那是北边一个年纪很大的贵人希望您谦逊,有大者,不可盈。”邹鲁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就是北京城里年老的康熙爷希望我谦逊。算命先生说话如此观点鲜明倒是让我意外,比邬思道那个老茄子的江湖套话实在多了。
我心中己然有了主意,回到签押房便拿起狼毫笔给康熙爷写起了奏折。
臣年羹尧谨奏,为松潘卫粮道梗阻,军情危急,恳请速简提督以固边陲事。
窃查松潘卫地处川西北要冲,乃川陕甘之咽喉,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今臣接报,松潘卫所辖粮道自本月中旬起,屡遭不明势力截扰,运粮车队多有损毁,粮草转运近乎停滞。经多方侦查,种种迹象表明,此或为准噶尔部暗中渗透破坏所致。准噶尔部狼子野心,向来觊觎我西南边陲,此前己在西北边陲挑起事端,今恐欲借川地防务之隙,扰乱我后方,意图不轨。松潘卫一旦失陷,川地门户洞开,战火恐将迅速蔓延,川陕甘局势亦将岌岌可危。
然查川省武备现状,竟无提督主理军务。自前任提督卸任后,提督一职久悬未决,川地各镇协兵马分散,各自为守,遇有军情,难以统一调度指挥。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若无威望卓著、熟悉川地军情之人统领大军,一旦战事爆发,川省兵马恐将如散沙般难以御敌,后果不堪设想。
臣遍观川省诸将,松潘总兵路振扬实乃当下应急之最佳人选。路振扬久镇松潘,于川地山川险易、民情风俗、军备虚实皆了如指掌。其在任期间,屡建战功,练兵治防颇有成效,麾下士卒训练有素,且对川地各军镇情形极为熟悉,若任其为西川提督,必能迅速整合川省兵力,加强防务部署,有效应对当前危局。
臣与路振扬,平日因军政事务见解多有不合,私交不睦,此乃同僚皆知之事。然臣深知,国事为重,私怨为轻。今军情如火,臣岂敢因一己之私,置国家安危于不顾?路振扬虽与臣有隙,但其军事才能与对川地之熟悉,实无人可及。臣以性命担保,路振扬必能不负圣恩,担起西川提督之重任,保川地平安,卫国家疆土。
恳请皇上俯察实情,速下旨意,擢升松潘总兵路振扬为西川提督,令其即刻赴任,整肃军备,疏通粮道,严密防范准噶尔部侵扰。臣亦当竭尽所能,与路振扬同心协力,共御外敌,以报皇上隆恩。
臣不胜惶恐待命之至,谨昧死以闻。
臣年羹尧 谨奏
写完奏折后我长舒一口气,赵勇说:人狂必有祸;邹鲁说:有大者,不可淫。
那我就让路振扬再来一点狂傲的资本,他越狂傲跋扈,我就显的越是谦逊,等松潘确认无事后,我在好好的给他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