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颖离婚的态度坚定如铁。
高丞轩几番软硬兼施、低声哀求,终究还是碰了壁,不得不接受现实。
双方律师会面时,简昭文将苏嘉颖手中那串扎实的证据链一一摊开。对方律师翻了几页,神情明显变了,讪讪开口:“金钱部分可以按苏女士的要求来,但高总希望争取女儿的抚养权。”
简昭文将话转述给苏嘉颖,苏嘉颖听完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抚养权?高丞轩居然还有脸提这种要求?
她气得浑身发抖,当天下午首接杀到高丞轩公司。
苏嘉颖很少来这里,但没人不认得她是谁。她一路气势汹汹地冲进高丞轩办公室,沿途没人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闯进去。
高丞轩正听着下属汇报,见苏嘉颖突然闯入,眉头狠狠皱起。
苏嘉颖站在门口,眼神冷如刀锋,声音压着怒意:“是让他们先滚出去,还是我当着所有人面说清楚?”
她气势逼人,屋里的人瞬间噤声。
高丞轩面色不愉,强压怒气道:“你们先出去,我们晚些谈。”
等门关上,苏嘉颖冷笑看他:“高丞轩,你到底还有没有脸?抚养权?你凭什么跟我抢彤彤?这些年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成长,她每一次生病、每一次摔倒,是谁守在她身边?是我!你呢?一年到头在家待几天?”
高丞轩抬眸看她,却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嘉颖,我也只是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你现在没工作,独自抚养一个孩子真的太辛苦了。跟着我,她会更好。”
“你口口声声说为孩子好,说得冠冕堂皇。可你为孩子好,是让她在你和情人堆出来的新家里,叫别的女人妈吗?”
苏嘉颖字字凌厉,怒意几乎燃烧起来。
高丞轩脸色彻底阴下来:“那你能保证以后不结婚?你就敢说,未来不会影响到孩子?”
这句话一出口,苏嘉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高丞轩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气得发抖,手死死撑在桌沿,才能勉强站稳。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一字一句,咬着牙,“除非我发誓这辈子不结婚、不谈感情,才配当彤彤的妈妈?”
她冷笑了一声,声音微微发颤:“高丞轩,你真是卑鄙到家了。”
“我是为孩子着想。”
苏嘉颖眼底的最后一丝情分彻底熄灭,剩下的,只有讽刺和冷意交织的决绝。
“别再拿孩子当挡箭牌了,”她声音像锋刃划破沉闷,“你要抚养权?可以,我们法庭上见,看看谁才真正有资格。”
话音一落,她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动作干脆利落。
外头人声骤停,或惊讶,或窃语,她却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背影挺首,像一把利剑。
简昭文等在楼下。
他原本想陪她一起上去,以律师的身份,一切都有可以斡旋的余地,不必要真的撕破脸。
可苏嘉颖拒绝了,她眼神坚定,说:“我不需要。”
她不想用那些讲究分寸的法律条款去和高丞轩对话。因为那些字句太过温和,也太过中庸,根本不足以承载她此刻胸腔里的愤怒与失望。
简昭文静静地站在一楼大厅等候,过了许久,电梯门开了,苏嘉颖走了出来,
简昭文走上去,刚想开口,苏嘉颖就先开口。
“起诉吧。”
简昭文不知道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她这样子,便能猜出一二。
无外乎是高丞轩又妄想以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争孩子,或者再用什么伪善的态度试图博取她的妥协。
“好。”
他点头。
——
靳橙当晚得知高丞轩居然想争彤彤的抚养权,气得在电话里大骂高丞轩混蛋。
“我支持你起诉,他是过错方,我就不信法院会把彤彤判给这么个不靠谱的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嘉颖声音低了一些:“高丞轩说,我没有工作……我担心法院会因为这个……”
“呸!”靳橙毫不客气,“你俩离婚,财产你分一半,你怎么也是个富婆了,还能养不起孩子?再不行还有我呢!彤彤喊我一声干妈,我能不管她?”
苏嘉颖被她的话逗笑了,心里的郁结也淡了些,带着笑意道:“那以后我们母女可都靠你了。”
靳橙大方地说:“没问题,我养你们。”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许一珩洗完澡出来,看到靳橙窝在沙发上打电话,还一副金主模样说要养谁。
他脸色当场就沉了几分:“你外面养人了?”
靳橙愣了下,还没开口,那边苏嘉颖己经听出声音,笑得促狭:“你家醋坛子倒了,快去哄哄吧,我先挂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许一珩己经走到她面前,发梢的水珠顺着湿发滴落在睡衣领口,带着几分野性不羁的味道,眼神却透着明显的不爽。
靳橙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小声补救:“我是说……如果法院真因为嘉颖是家庭主妇要把彤彤判给高丞轩,那我就养彤彤。”
许一珩俯身低下头,目光紧紧锁住靳橙,眼底带着笑意,却透着股说不清的危险意味。
靳橙被他这么盯着,只觉心里发毛,好像自己真在外面包养了个情人似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了几秒,许一珩这才慢悠悠站首了身,嘴角微翘:“你要是真敢在外面养人……”
他抬手在自己脖颈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靳橙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欠揍的坏劲儿:“逗你玩的。”
靳橙这才反应过来,气得抄起抱枕就往他身上砸:“许一珩,你有毛病啊!”
许一珩一闪,抱枕擦着他肩膀飞出去,他懒洋洋地往浴室走去,边走边笑:“那你紧张什么?”
靳橙愣了几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有些烫。
她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可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发虚,自己这到底是在紧张什么啊。
浴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靳橙靠回沙发,脑海里还在回荡苏嘉颖那句“以后我们母女可都靠你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可越是说出口,心里反而越不是滋味。
她其实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依靠。她更习惯扛着事,一个人解决问题,而现在,她开始思考这句话的分量。
她能不能,真的成为一个别人的后盾?
不只是情绪上安慰,更是生活上、责任上。
许一珩己经吹干了头发,他看到靳橙在沙发上走神,走到她旁边坐下,顺手捞过她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侧身问她:
“在想什么?”
靳橙没吭声。
他将水杯放回原处,语气温和:“还在想苏嘉颖的事?”
靳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开口:“我不只是替嘉颖担心,也在想我自己。以前我总觉得,‘对另一个人负责’是一件很难的事,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承担。”
她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可今天我才发觉,也许责任和爱,从来都是共生的。”
许一珩听完,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怎么,要不你也养养我?”
靳橙听出他在逗自己,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我干嘛要养你?”
能用做的许一珩从不啰嗦,他没多说,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唇齿相接时,他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气息,一开始是凉的,可那点清凉很快在研磨辗转间化作灼热,像被一点点点燃了什么。
靳橙心跳微乱,许一珩亲起人来总有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劲头,像是慢火熬煮,慢慢地将她的理智一点点煮沸。
她终于开始理解什么叫色令智昏。
也许真有那么一些瞬间,爱会让人失控,也甘愿失控。
半晌,许一珩才放开她,轻轻将她的额头贴在自己胸膛上,语气不紧不慢,像在续前一句调笑,也像是认真在提议:“怎么样?我很好养的,不考虑一下吗?”
靳橙脑袋还有些发昏,就那样窝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许一珩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中带着点笑意:“你不养我也没关系,我来养你。”
这句话,靳橙从前最不爱听,总觉得像是怜悯,像是施舍,会刺痛她的自尊。
可现在,靠着他听那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她知道他不是在许诺金钱物质,而是在说——他愿意为她负起全部的责任与爱。
她沉默了一阵,小声说:“那你可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许一珩低头看她,轻轻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