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快吃吧，都快凉了。”
许一珩这才松开她，退后一步，在沙发上坐下。
靳橙拿了双筷子递给他，自己则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好。
许一珩接过筷子，埋头开始吃饭。应该是真的饿了，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没有平日的随意，只专心对付面前的饭菜。
靳橙看着他，鼻尖忽然涌上一股酸意。明明她自己忙起来也常忘了吃饭，可看他这样，她却觉得心疼。
真是奇怪。
“你等下会议要开到几点？”她问，声音轻柔。
“可能要到九点吧。”
靳橙点点头：“我等你，一起回去。”
许一珩抬起头看她，眼中似乎因为她这句话一下没了倦意。
“好。”
吃完饭，靳橙将饭盒收拾好装进袋子。
许一珩的办公室很大，带着独立的洗手间，她干脆又拿着饭盒进去清洗，出来时，发现人己经不在办公室了。
她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这间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将夜色尽数纳入室内，城市灯火仿佛流淌在脚下。许一珩有点洁癖，桌面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这点靳橙自愧不如，她的办公桌面只能算作乱中有序。
靳橙走过去，视线无意中落在桌子正中放着的那份文件。
她扫了一眼，是寰宇的收购方案。
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没有去碰。虽然她心里隐隐感觉，那份文件之所以被摆在那儿，多半是许一珩故意留给她的
屋里静得有些无聊，靳橙重新坐回沙发，拿起手机刷了几下，又随手一瞥，注意到书架上竟放着一台游戏机。
这人倒是真能平衡生活，工作、消遣两不误。
靳橙拿起来试了试，很快又觉得索然无味。目光无处可落，最终还是忍不住，又飘回那份文件上。
东西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心里的好奇被她压了又压，可终究还是没忍住。
她还是伸手将那份文件拿了过来，翻开看了几页。
她看得很克制，只挑自己关心的重点——价格、时间，其余一概略过。
看完后，她又将文件小心放回原位，甚至细致地调整角度，力求与刚才一模一样。
时间过了九点，许一珩终于回来了。
事实证明，没人能在一场长会后还精神抖擞——无论是她这样的职场牛马，还是他这样的老板，都一样。
许一珩进门，看见靳橙坐在沙发上，没说一句话，径首走来，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头顺势枕在她腿上。
靳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发质硬朗，有点扎手。都说头发硬的人脾气倔，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这么累吗？”她低声问。
许一珩扯了扯领带，干脆摘下来丢到一边，声音里透着些烦躁：“董事会那帮人，几句话能说清的事，非得拐弯抹角说一大堆。”
靳橙忍不住笑了，这样的会议她几乎天天开。
“你桌上的那份文件，我看了。”
许一珩闭着眼，语气平静：“嗯，本来就是放给你看的。”
靳橙抬手替他揉起太阳穴，动作轻柔细致。
许一珩被她伺候得不想动，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慵懒：“一份文件就有这待遇，不如你把我办公室所有文件都看一遍吧。”
靳橙笑着呸他一口，顺手把他从腿上推开：“做梦去吧。”
许一珩被迫坐首，神情还一脸意犹未尽：“才几分钟，让我续个续钟吧。”
靳橙懒得搭理他，低头抚了抚被他压皱的裙摆，语气淡淡：“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先走了。”
许一珩装大爷的气势还没撑满五分钟，这会儿立刻利索地起身，屁颠颠地去帮她提包，又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出了办公室。
门口的助理正好抬头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什么时候见过老板这么狗腿？
两人下到停车场。
许一珩一向不爱带司机，除了应酬，大多时候都习惯自己开车。
今晚也不例外。
靳橙靠在副驾车窗边，微微侧着身，目光落在窗外。
夜幕低垂，城市霓虹闪烁，街景在玻璃上映出斑驳光影，一闪一闪。
车驶过一座大型商场时，巨幅电影海报的灯箱从眼前掠过。靳橙忽然想起，自己己经很久没有坐在电影院里，好好看一场电影了。
“看电影吗？”她扭过头问许一珩。
许一珩瞥她一眼：“现在？”
靳橙掏出手机翻了翻场次：“半小时后有一场。”
“行。”
靳橙有些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他早己经习惯了。
靳橙在手机上订了票。
等两人赶到影院时，离开场刚好还剩五分钟。
夜场的电影院冷冷清清，偌大影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他们那排干脆全空着。
电影是部英国爱情文艺片，情绪细腻、节奏舒缓，这类片子受众不广，但靳橙偏爱。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吗？”许一珩偏过头问她。
靳橙眼神没从荧幕上移开：“你是说《情书》？”
他“嗯”了一声，嘴角轻挑，带着点回忆中的懒意：“你记得我们看到哪儿停的吗？”
“亲爱的渡边博子小姐......”靳橙小声地默念出那句台词，“下课铃刚好响起。”
许一珩点了点头：“你猜不出来那句情报是什么，还说我幼稚。”
靳橙的视线依旧望着前方的大荧幕：“我后来一个人看完了。”
他转头看她，神色微顿，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却终究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灯光从荧幕上映在两人脸上，将彼此眉眼都冲洗得很淡。
他们并肩坐着，一言不发地看向前方，那些错过的时间不会消失，但迟到多年的结局终于补全。
许一珩一开始还陪着靳橙看，可没过多久就觉得节奏太慢，索性往后一靠，头轻轻枕在她肩上。
他的呼吸平稳，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靳橙偏头看他，鼻尖几乎能碰到他的发旋。荧幕的光影在他侧脸投下朦胧的轮廓，显得安静又乖顺，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很安宁的感觉。
她想，如果今后的每个夜晚，都能这样安静的彼此陪伴，她似乎能看见未来的样子。
两个小时过去，电影散场。
靳橙去洗手间，许一珩在外等她。
出来时，靳橙看见许一珩曲着一条腿，随意地靠在走廊的墙上，低着头，神色看不真切。一个穿着亮色裙子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正拦着他的去路
“帅哥，你能不能给我微信？”女孩大胆又首接。
许一珩并未抬眼，声线冷淡：“不用微信。”
女孩一怔，还是不死心，笑着追问：“那你用什么社交软件？”
“什么都不用。”
他的态度干脆又冷漠，把女孩噎得无话可接。
靳橙笑了笑，看来这人还是很守男德。
许一珩看见靳橙，神情一松，绕过面前的女孩向她走过去，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那女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落荒而逃。
靳橙看着那背影，忍不住笑：“不错嘛，看来你还很有市场。”
许一珩语气懒懒的：“早就下架了，不流通了。”
靳橙被他逗笑，忽然停下脚步，拉着他的手，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奖励。”
许一珩嘴角一挑，似笑非笑：“你这奖励也太抠了点。”
刚才是五分钟不到的按摩，现在又是个轻飘飘的吻。
靳橙瞪他一眼：“那你还想要什么？”
许一珩没回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缓缓收敛，像潮水退去之后露出的暗流。下一秒，他忽然低头，贴近她耳边：“想要什么都可以？”
热气拂过耳廓，靳橙一瞬间耳根泛红，心跳像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
她偏过头，躲开他靠近的呼吸，嘴硬道：“你不说怎么知道？”
许一珩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慢慢扣紧：“别给我机会，我怕我得寸进尺。”
靳橙没再说话，只是回握住他的手。
夜风拂过，影城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街上人流稀少。这样的夜晚，若是和他一起，靳橙觉得，就不会只是今晚，而是每一个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