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萧执扯开第西具尸体的裹尸布,手术刀在第七根肋骨处停顿——同样的七星红痣,像滴血北斗刺在苍白的皮肤上。
护士长的尖叫在走廊回荡:"萧医生!3号ICU病人醒了!"
他冲进病房时,心电监护仪正发出尖锐蜂鸣。全身插管的老人突然坐起,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时辰到了...阵眼要破了..."枯槁的手指死死扣住他腕间红痣,那是昨日解剖时莫名出现的印记。
"注射2mg咪达唑仑。"萧执冷静地掰开病人手指,却发现对方瞳孔中映出双重人影——一个穿白大褂,另一个竟是古装打扮的靖南王。
心脏突然绞痛,破碎画面闪回:暴雨中的玄铁剑,祠堂燃烧的牌位,还有女子染血的指尖轻触他眉心......止痛药瓶滚落在地,他撑着洗手台抬头,镜中人的眼尾竟有朱砂痣一闪而逝。
"萧医生?"护士迟疑地递来报告,"这些病人的共同点是都参加过城南古琴雅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幽咽琴声。萧执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安魂曲》,每个音阶都与梦中的旋律重合。
子时的旧琴行泛着霉味。他循声推开阁楼木门,月光正照在焦尾琴的断弦上。青玉佩突然在口袋发烫,琴身浮现血字:永世结。
"找到你了。"身后响起吴侬软语。
转身瞬间,穿汉服的少女笑出梨涡。她腕间七星红痣灼灼如血,发间银簪却与灵枢当年戴的一模一样:"国师大人让我问候日轮镜主。"
古琴突然自鸣,七根琴弦化作锁链缠住他西肢。少女指尖绽开曼陀罗:"就用你的镜心,补全这破碎的三千世界......"
玻璃橱窗轰然炸裂,萧执在剧痛中看到无数记忆碎片——每个小世界的"萧执"都在死去,心口镜光汇成星河涌向他。当少女的匕首刺入胸膛时,他本能地喊出那个名字:"阿娆!"
青玉佩应声而碎。时空凝滞的刹那,有人从身后握住他执刀的手。熟悉的药香萦绕鼻尖,他听见三百年前说过无数次的耳语:"刺这里,膻中穴三寸。"
手术刀精准没入少女心口,却没有鲜血涌出。她化作星尘消散前轻笑:"娘娘果然舍不得王爷。"
月光突然大盛,焦尾琴上浮现苏娆的虚影。她的指尖穿过萧执胸膛,在心脏位置画下莲花:"七星阵眼己开,下次月蚀前......"
手机铃声切断幻境。护士带着哭腔喊道:"萧医生!所有红痣患者突然集体暴动!"
急诊大厅己间炼狱。输液架插进护士眼眶的病人正啃食保安手指,老教授用手术刀在墙上刻着血色阵法。萧执夺过镇定剂时,发现自己的血溅在红十字标志上竟泛起金光。
"宿主认证成功。"机械音在脑中响起,"日轮镜系统2.0启动。"
无数数据流涌入视线。他看见每个暴动者体内都蜷缩着发光人影——全是曾被他治愈过的"萧执"。
"镜像融合开始。"系统的声音逐渐与记忆中的苏娆重叠,"请选择:净化或共存?"
轮椅上的小女孩突然扑来,他抱住这个曾叫自己"父王"的郡主,金针准确刺入神庭穴。紫黑雾气从她口中涌出,在镜光中凝成苏娆的模样。
"活下去。"虚影抚过他眼尾,"连同我的那份。"
当朝阳穿透玻璃幕墙,最后一丝黑雾消散在消毒水味中。萧执瘫坐在血泊里,看着腕间红痣汇成完整星图。急诊钟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满地鲜血倒流回患者体内。
护士茫然起身:"我怎么会在这里?"
只有萧执听见那声遥远的叹息。更衣室镜中,穿古装的自己正将青玉佩系回他颈间:"抓紧我,这次别再走散了。"
太平间方向又传来缥缈琴音,这次弹的是《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