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我摘下听诊器,任消毒水味灌满鼻腔。病历本上"苏娆"二字被汗水晕开,与昨夜急诊室那个割腕的姑娘重叠——她腕间七星红痣正泛着妖异的红。
"傅医生,3床又在撕绷带!"
穿过长廊时,电子钟显示03:33。自从上个月接诊那个浑身是血的消防员,我的幻视越来越严重。比如现在,防火栓玻璃映出的分明是绾着古簪的自己。
"让我死..."少女的尖叫刺破耳膜。3床蜷缩在墙角,输液针头在手臂划出血线,那些伤痕组成诡异的莲花纹。
"清月?"我脱口而出的刹那,监控仪发出刺耳蜂鸣。少女突然扑来,冰凉指尖掐住我脖颈:"灵枢娘娘,您当年在冷宫赐我的鸠酒..."
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走廊灯光忽明忽暗。我摸到口袋里的镇定剂,却在看清她瞳孔时僵住——那里面映着穿龙袍的萧执,正将匕首刺入心口。
"宿主生命值80%,记忆覆盖开始。"久违的机械音在耳畔炸响。
剧痛如电流窜过脊椎,无数画面奔涌:穿白大褂的萧执在停尸间吻我冰凉的唇,国师捧着星盘说"这是第七世",还有我亲手将手术刀插入他心脏...
"傅医生!"
护士的惊呼唤回神智。3床昏倒在地,腕间红痣渗出血珠,在地面汇成卦象。我抹去额角冷汗,白大褂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枚青玉莲花佩。
翌日会诊室,新来的心理医生正在翻阅病例。阳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金丝眼镜滑落鼻梁时,我捏碎了咖啡杯。
——是萧执。
"傅医生对PTSD案例感兴趣?"他捡起染血的病例,指腹擦过我手背,"比如这位反复梦见被火烧死的苏小姐?"
我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擒住腕骨。袖口滑落露出七星红痣,他的拇指重重碾过:"真巧,我最近总梦见有人这样握着我的手..."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猩红,"在停尸房。"
中央空调突然停止运转。我看着他解开衬衫纽扣,心口狰狞的疤痕盘踞如蜈蚣:"今早拆线时发现的,傅医生觉得...这是手术刀还是剑伤?"
记忆如潮水倒灌。我看见他握着我的手刺入心脏,血珠溅在青玉佩上开成莲花。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刹那,警报声撕裂死寂。
"7楼特护病房起火!"
浓烟中,苏娆的笑声忽远忽近。我撞开安全通道的门,看见她站在火海里弹一具焦尾琴:"娘娘可知,当年明德殿的曼陀罗香..."
"小心!"
萧执将我扑倒在地。燃烧的天花板砸在身侧,他护着我后脑的手背被灼出水泡。混乱中我们滚进储物间,门外传来重物拖拽声。
"你果然回来了。"他扯开我的护士服领口,唇舌碾过锁骨旧疤,"这次打算怎么骗我?假死?失忆?还是..."犬齿刺入动脉,"再杀我一次?"
疼痛混着酥麻窜遍全身。我摸到他后腰的枪茧——这一世他竟是退役特警。火场高温催发记忆,三百年前祠堂废墟中的纠缠与此刻重叠。
"要听真话吗?"我屈膝顶住他腹部,"你每次发疯的样子..."指尖抚过他痉挛的背肌,"都让我兴奋。"
储物架在撞击中倾倒,纱布与酒精瓶炸成碎片。我们在地面碎玻璃上翻滚,血珠滚落处燃起幽蓝火焰。他掐着我腰肢深入时,我咬住他喉结:"萧警官,袭医是犯法的。"
"那就判我无期徒刑。"他摘掉眼镜咬开束缚带,"关在你的..."
爆炸声吞没尾音。消防栓突然爆裂,水幕中浮现国师的身影:"日轮镜主,玩够了吗?"
萧执突然将我甩到身后。他徒手接住飞射的铁柜,血顺着小臂滴落成卦:"滚回你的三十三重天。"
"恐怕不行。"国师弹指点亮苏娆额间红痣,"阵眼己经启动,这次轮到你们救她了。"
火势突然转向,苏娆的尖叫刺破耳膜。她周身泛起银蓝光芒,腕间红痣化作锁链缠住萧执脖颈:"王爷...好疼啊..."
我抄起消防斧劈向锁链,却在触及光芒时看到可怖真相——无数小世界的"苏娆"正在死去,她们的魂魄汇成星河,最终注入我胸前的青玉佩。
"共生契约从来都是反的。"国师在火中微笑,"是他用元神在养你的魂。"
萧执的瞳孔开始涣散,嘴角却噙着笑。他沾血的手指在我眉心画月纹:"阿姐,这次...别再忘了我..."
当消防员破门而入时,只看到相拥的焦尸。没人注意到,停尸间的监控画面里,两只血手正十指相扣地推开青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