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黄沙被马蹄踏成赤褐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颜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夺目而炽热。
马蹄声如闷雷般在耳边炸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上。
冯若瑶单手持缰,银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银甲下摆的破口露出半截染血的绷带,那血迹殷红如盛开的蔷薇,带着丝丝腥味,触感黏腻。
她听着身后监军太监数到第三声,猛地马腹,红鬃马嘶鸣着冲向箭垛林立的高台。
那嘶鸣声高亢而激昂,仿佛是冲锋的号角。
劲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如同恶鬼的咆哮,吹得她的发丝肆意飞舞。
"冯将军不过逞匹夫之勇!"黄侍郎扶着乌纱帽起身,话音未落便被劲风掀得跌坐在地。
他的尖叫声尖锐刺耳,在观礼台上回荡。
梨花木案几应声裂成两半,那断裂声清脆而响亮,枪尖擦着他鼻尖钉入龙纹柱,震得整座观礼台簌簌落灰,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呛得人鼻子发痒。
赵启渊的玉扳指叩在紫檀案上,三声脆响压住满场骚动:"爱卿这把沥泉枪,倒是比御史台的折子更会说话。"他指尖抚过枪缨上凝结的血痂,那血痂硬邦邦的,带着一丝粗糙感。
突然扬手将案头虎符抛过去,"接着!"
冯若瑶凌空接住青铜符节时,余光瞥见黄侍郎正用绢帕擦拭额角冷汗。
那绢帕洁白如雪,却被冷汗浸湿,透出一股凉意。
她故意让枪尖垂下半寸,看着对方慌忙后缩撞翻果盘的模样,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荔枝滚到宋公主绣鞋边,被她用团扇轻轻拨回台前。
那团扇上的刺绣精美绝伦,色彩鲜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冯将军的枪可破万军。"皇帝的声音裹着海风传来,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吹拂在脸上,轻柔而凉爽。
远处武库方向腾起的烟尘恰好漫过日头,那烟尘如同一层灰色的纱幕,缓缓地笼罩过来。
演武场的比试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冯若瑶在回朝堂的路上,心中还回荡着演武场的喧嚣,然而,散朝时宋公主的靠近却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宋公主的雀金裘擦过她甲胄,那触感柔软而华贵,半枚温热的玉珏滑进掌心。"本宫记得冯老将军临终前攥着同样的残片。"公主的护甲划过玉珏边缘暗红沁色,"当时太医院说是心悸猝死,可这血沁......"
钱公子的惊呼声打断未尽之言。
冯若瑶本能地后撤半步,看着对方扑倒时撞飞了玉珏。
胡管家灰扑扑的身影从廊柱后闪出,接住即将落地的玉珏同时,袖中抖出个赝品摔在青砖上。
那青砖坚硬而冰冷,摔落的声音沉闷而响亮。
"将军恕罪!"老仆佝偻着背请罪,布满茧子的手却在她掌心快速划了道弧线——这是冯家军传递密信的暗号。
冯若瑶面不改色地踩住假玉珏,听着钱公子故作惊慌的赔罪声,指甲几乎掐进鎏金甲片,那甲片光滑而坚硬,带着一丝寒意。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蝉鸣传来时,冯若瑶正对着烛火端详两枚玉珏。
那烛火摇曳不定,发出微弱的噼啪声,烛光在玉珏上跳动,映出神秘的光泽。
胡管家跪在阴影里低语:"钱世荣调包时用了西市张记的冷玉,那匠人上月刚给黄府打过十二生肖镇纸。"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那声音细微而清脆,如同猫爪轻挠。
冯若瑶吹熄蜡烛的瞬间,胡管家己翻出后窗。
月光照亮案上玉珏内侧新露出的刻痕,那里有半道被血沁掩盖的笔划,像极了"东宫"二字的起笔。
更鼓声淹没在骤起的夜风中,那夜风呼啸着,带着丝丝凉意,吹得窗棂沙沙作响。
冯若瑶着玉珏边缘细小的凿痕,那凿痕粗糙而尖锐,突然想起父亲咽气前死死盯着东宫方向的眼神。
她将玉珏贴近心口甲胄,听见武库方向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那是赵启渊亲卫的玄铁马掌敲击青石路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如同战鼓在敲响。
烛泪在青铜烛台上积成赤红珊瑚,冯若瑶用匕首挑开玉珏表面凝固的血痂。
那匕首锋利而冰冷,触感光滑。
刀尖突然顿在凹痕里,她盯着暗纹里浮出的"东宫密室"西字,耳畔响起父亲临终时喉咙里卡着的"咯咯"声。
那年暴雨浇透灵堂白幡,原来父亲攥着半枚玉珏不是在指天发誓,而是在撕扯被血糊住的真相。
"将军!
黄侍郎的轿子堵了三条街巷!"胡管家撞开书房门时带进穿堂风,案头《卫公兵法》哗啦啦翻到火攻篇。
那穿堂风凉爽而急促,书页翻动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冯若瑶心中清楚,这搜查背后必然有皇帝的影子,她不知道御书房中的那个人是否己经看到了那些伪造的证据。
她舌尖卷着玉珏吞入喉间,冰凉的玉料贴着心口滑下去,像吞了块淬毒的暗器。
她抓起架上的银鳞甲往身上套,甲片碰撞声里忽然笑出声:"劳烦黄大人把东南角的狗洞也搜搜,上月野猫叼走我半块虎符,正愁没处寻呢。"铜镜映出她两指捏碎茶盏的动作,碎瓷片在掌心压出血痕——这是给暗处眼线看的惊慌。
黄侍郎踹翻梅瓶闯进来时,冯若瑶看着黄侍郎,心中想起之前朝堂上他多次对自己的刁难,此刻他如此嚣张地搜查自己的府邸,必定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她正用染血的手擦拭父亲留下的七星剑。
海棠窗棂漏下的光斑在她铠甲上游移,晃得搜查的侍卫睁不开眼。"冯将军好雅兴。"黄侍郎踩着满地碎瓷逼近,官靴碾过青砖上未干的血迹,那血迹黏腻而温热,"听闻昨夜有逆贼往贵府投了密信?"
"密信没有,密诏倒有一道。"冯若瑶剑尖挑起明黄绢帛,吓得两个小吏扑通跪地。
那是三日前赵启渊赐的免死铁券,此刻被她随手抛进炭盆,火星子窜起来映亮黄侍郎抽搐的嘴角。
那火星子明亮而炽热,带着丝丝暖意。
御书房里,赵启渊的龙纹匕正挑开密信火漆。
信纸展开时簌簌落下一层赭石粉,在烛光里泛着诡异的幽蓝。
那粉末细小而轻盈,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他瞳孔骤缩——这是前朝密探专用的显影砂,遇朱砂会化成剧毒。
"陛下当心!"掌印太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赵启渊的指尖己经抚过"冯若瑶私通前朝"的血字,玉扳指突然磕到信纸边缘的裂痕。
那里歪歪扭扭的朱砂批注像条蜈蚣,爬进他骤然收缩的眼底。
紫檀案下的暗格无声弹开,露出半枚带血玉珏。
赵启渊的拇指按在玉珏缺口,眼前闪过三日前冯若瑶接虎符时,甲胄缝隙里闪过的同样色泽。
当时他以为那是敌人的血,现在想来,银甲反光里分明有玉色流转。
"报——黄侍郎在冯府搜出通敌书信!"禁军统领的急报撞碎满室死寂。
赵启渊看着密信上逐渐显现的龙纹水印,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惊飞了檐下夜鸦,惊得钱公子藏在袖中的赝品玉珏差点摔出来。
冯若瑶此刻正盯着书房梁上垂落的蛛丝。
那蛛丝悬着半片枯叶,在搜查掀起的风里晃成残影。
当侍卫掀开暗格露出伪造的密信时,她注意到黄侍郎的喉结滚动得比平日快了三拍——这是人吞咽毒药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