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细密的雪粒子如沙砾般砸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冯若瑶攥紧袖中拼凑完整的账册，那账册的纸张在她手中微微摩擦，带着一丝粗糙的触感，她匆匆穿过玄武门。
门外，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刺痛。
昨夜暗室拼合的北斗灼痕，正指向户部粮仓三层暗格——她的人马在子时撬开生锈铜锁时，那铜锁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
半屋发霉的漕粮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下压着整箱永昌三年的盐铁税单。
"臣有本奏！"金銮殿门甫开，冯若瑶的绯色官袍在眼前一闪而过，她脚下的靴子踏在玉阶上，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声响，瞬间掠过九级玉阶。
冯丞相捻着胡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却见她从怀中掏出十二片浸透梅汁的绢布，"啪"地一声清脆地甩在鎏金蟠龙柱上，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户部尚书突然踉跄着撞倒铜鹤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摇曳不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烛泪滴落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蜡油味。
那些拼合的绢布正露出"永昌三年冬，冯相私盐六百石"的朱砂批注。
冯若瑶靴跟碾过散落的蜡油，脚底传来黏腻的触感，她将藏在袖中的黄杨木匣重重拍在御案，那黄杨木匣带着她手中的温度，发出沉闷的声响："漠北十二州三年军饷，都在冯相别院地窖化成金砖！
冯相如此贪污，怕是为了勾结北狄，以谋不轨之野心！"
"妖女构陷！"冯丞相恼羞成怒，玉笏狠狠砸在青砖上断成两截，那清脆的断裂声令人心惊。
冯若瑶反手抖开三尺长的漕运图，密密麻麻的赤色标记如蛛网缠住冯家十七处暗桩："腊月二十三，相府马车载着南海夜明珠进京，守城记录写着'空车返程'——要不要请南城门卒来回话？"
赵启渊霍然起身，玄色龙袍带起一阵风，扫落砚台，墨汁“噗”地一声泼在冯丞相惨白的脸上，那墨汁的腥味弥漫开来。
二十三名证人被羽林军押进大殿时，冯丞相攥着撕碎的账页，眼神中满是绝望，栽进香炉灰里，额角磕出蜿蜒血痕。
"革去冠冕！"赵启渊的佩剑寒光一闪，劈开冯丞相腰间的金鱼袋，三十七颗东珠如珍珠般滚过群臣脚边，发出清脆的滚动声。
当大理寺卿摘走冯丞相的獬豸冠，冯若瑶瞥见那人后颈渗血的齿痕——正是昨夜冷宫墙上闪过的人影。
退朝钟声撞碎檐角冰凌，钟声悠扬而洪亮，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赵启渊拦住要跨出殿门的绯色身影。
他掌心躺着枚裂成两半的虎符，那虎符的金属质感在他手中冰凉而坚硬："漠北监军呈上的罪证，朕竟让它在暗格蒙尘三年。"冯若瑶指尖抚过虎符缺口，那里还沾着漠北风沙磨出的细痕，粗糙而真实。
"臣若真记恨陛下..."她忽然将虎符按回他手中，"三日前接到密报时，就该任冯相烧了户部粮仓。"赵启渊腕间猛地发力，冯若瑶一个踉跄撞上他胸前蟠龙纹，听见头顶传来声压抑的叹息："朕的错。"
殿外，马蹄踏碎残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八百里加急的黄旗如一抹亮色掠过朱红宫墙。
传令兵扑跪在丹墀下，血嗓如破锣般惊飞寒鸦："北狄十万铁骑破潼阳关！"
冯若瑶感觉腕间力道陡然加重，赵启渊的指甲几乎掐进她肌肤，那尖锐的疼痛让她眉头一皱。
她抬头看见年轻帝王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在漠北尸山血海里见过的，名为取舍的滔天巨浪。
从朝堂出来，一路上宫灯摇曳，光影在地上交错，寒风呼啸着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暮色漫过太和殿脊兽时，冯若瑶站在值房门内擦拭银枪，银枪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那金属的凉意透过布巾传来。
铜镜映出窗外徘徊的玄色衣角，枪头红缨在穿堂风里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未说完的话。
烛火在值房纸窗上投下两道对峙的剪影，烛光跳跃，发出微弱的“滋滋”声。
赵启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焦虑和担忧，他的玉扳指在御案边沿磕出细碎声响，北境舆图被烛泪粘住一角，墨色山脉在羊皮纸上皱成扭曲的弧度。
"潼关守将擅离岗哨，五万石粮草被劫。"冯若瑶的银枪横架在兵器架上，枪尖还沾着擦拭时留下的棉絮，她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北狄骑兵能在雪夜奔袭八百里，说明他们掌握了官道驿站的位置。"
铜漏滴到戌时三刻，那水滴落下的声音“滴答滴答”格外清晰。
赵启渊突然将虎符按进舆图上的潼阳关标记，神情严肃，玄铁边缘碾碎了朱砂绘制的城墙，他声音裹着喉间的血锈气："兵部能调动的骑兵不足三万。
此前战事频繁，军队损耗严重，且部分兵力被调往其他边境驻守，故而如今可调动的骑兵有限。"
冯若瑶解开束袖的牛皮护腕，露出小臂两寸长的箭疤，那箭疤的触感粗糙而凹凸不平，她眼神中带着自信和果断："陛下记得臣在陇西歼敌用的火牛阵？"她将护腕抛向角落的木箱，铁扣撞出清越回响，"北狄战马畏火，雪夜反是良机。"
"你要用五千轻骑作饵？"赵启渊霍然转身，眼神中满是惊讶和质疑，蟠龙纹腰封撞得案上笔架摇晃。
他抓起三根令箭又重重掷下，孔雀翎羽擦过冯若瑶耳际，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他神情凝重："三日前刑部密报，冯党余孽在潼关附近出没。"
值房外忽起骚动，当值太监的灯笼映出刑部尚书跪在石阶下的剪影。
冯若瑶推开半扇雕花木窗，寒风卷着碎雪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如针扎般疼痛，扑灭了两支红烛。
她借着月光看见那人捧着的鎏金奏匣——边角沾着可疑的暗褐色痕迹，那痕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明日卯时，朕要看到虎贲营的花名册。"赵启渊用剑尖挑起奏匣，突然割断系着密函的玄色丝绦，他眼神冷峻，动作干脆利落。
冯若瑶听见玉扳指裂开的脆响，御案阴影里滚出半块带血的兵符。
五更鼓敲到第三声时，鼓声沉闷而厚重，冯若瑶在兵器库清点完最后两车火油，那火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她将发烫的玄铁令牌塞进领口，那滚烫的触感让她身体一热，忽然听见宫道传来错杂的马蹄声。
十二盏刑部官灯刺破雪幕，照亮她战靴上未擦净的血渍，那血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圣谕在此！"刑部侍郎高举的绢帛在风里猎猎作响，朱砂御印恰好盖住"暂押"二字。
冯若瑶按着剑柄后退半步，后腰抵住装满火矢的松木箱，那松木的粗糙质感透过衣服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