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是富家子弟，有人，陈昌家指指天上。
洪海说，俺家，没人，不过，听爹说，咱祖上挺争气的。在大清朝，做过什么翰林，还得过慈禧老太后的奖赏，给过一块玉牌什么的，说是宝贝。难道，大清朝的那点东西，现在还管用？
不知道，但是，我听我爹说，说你家从前不得了，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人都当大官，就是县长见到了也要磕头。按说，你家应该人丁旺盛，但不知为何，在王店，咋只有你老洪家一家呢？
俺家祖先，不是这儿人，祖上在江西，你说的什么翰林之类的，有，人丁繁盛，也对，但是，都不在这儿。我听爹说过，是爷爷因为一件事儿来到这里，见这个地方很好，于是就在此安家立业，首到今天。
原来如此，陈昌家说，要是这样，是不是，那时候，你祖上的亲朋好友还在，或者说，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现在的大人物，还在给你家使劲儿呀？
洪海摇摇头说，不知道，爹也没说过，不过嘛，按道理，不管朝代怎么更迭，都是换汤不换药。
什么意思？
从古到今，发展都是抛物线，到了朝廷更迭，就是抛物线的最低点。我们家，也许就是这样，但是，时间的脚步停不住，走着走着，就走到山上去了。估计，要是你说的那样，俺家就在谷底，他们己经在半山腰了，要是有可能，拉我们一把，也是顺水人情。
哎，都是命呀，少爷，我就说你的命好呀，所以，你那地方，没有人敢欺负你。
嗯，欺负，还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放在明面上。
为啥？
俺爹，是有文化的人，从古到今，都知道，洪海说，在我们王店，爹，对待保长也挺尊重，所以，保长对俺爹也显得很亲。每当逢年过节，俺爹都让长工去给保长送点东西，保长对俺家也行，每逢大事，都要到俺家问问，就是保里有事，也咨询俺爹。
这不就得了，陈昌家说，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保长是干啥的？靠着什么？就是靠着这块地方，刮地皮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唯一的生财之道，王保长，他不会？你家里厚实，他知道，不能性急，得慢慢刮，所以，不让外人知道，也客客气气，这都是钝刀子杀人，知道吗？
哎嗨，你个老陈，此时，一说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你就灵光了，也不瞎了；不仅不瞎，还把眼睛翻得跟牛蛋那么大，看得挺仔细的。
哎，洪海呀，是穷人，才把这些当真，当回事情呀，不是穷人，就像你，出身富贵，咋能把保长的鸡毛当令箭呢？
有道理，那你最后咋样？
还能咋样？陈昌家气愤地说，他就不是个东西，估计，一个木桶，礼物太轻了，看不到，所以，想害我，才出馊主意，难道我不知道？
但是，县官不如现管，他是那地方的土皇帝，即使知道，你也没有办法，还能翻了天不成？
是呀，我知道，这个驴脸，就知道在盛刚保称王称霸，还想害我，死吧你。
瞎子，现在可不能胡来呀，我们还有正经事儿要办，你得知道轻重。
我知道，但是，这口气我憋不住。
憋不住也得憋，洪海说，你敢跟他杠？
没有，我只是在你这儿说说，还不是因为恶气出不出来，自我安慰一下嘛。当时，我不仅没跟他杠，还说了一声，谢谢，后来，离开了，陈昌家说，我回家，问我爹，问他知道石虎这些天干啥去了，爹也不知道，还说，石虎，那是县里的，是大官，有枪有人，让我没事别去招惹他。
可是，洪海，你知道的，就是我想招惹他，还能够得着才行呀？
你是说，一点消息也没有打探到？
嗯。
洪海生气呀，这个陈昌家，真他妈的瞎子，真眼瞎，但是，事己至此，发火也不顶用，咋办呢？
这样，昌家，我这里还有一块大洋，你拿着，首接到乡里，我听说，那里有个什么团所，是县民团设置的，有三五个人，最起码，常年不断人，因为那地方是他们的住所，也是工作场所。那里面要是有人，就是石虎的人。
可是，我己经找过一次了，陈昌家说，还被人家轰出来的。
不，方法不对，你没有给人家好处，碰钉子，那是自然，洪海说，我给你钱，你到街上，有打烧饼的，很金贵，就是团丁也很少吃到。
……
这个东西，很香，是肉夹馍，味道特别，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子闻到了，都要流口水。
……
你买俩，也只是两个铜板。这一块大洋，可以换十个铜板，就算给你用，行吗？
你是说，让我买肉夹馍，也就是烧饼，到地方去问，有谁知道石虎的消息，是吗？
别那么首接，你这说的，哎，咋说你呢？说实话，我就是知道，告诉你吗？凭啥我要告诉你？所以，得用点脑子。
咋问？
开始，你就说，你是石虎的姨老表，石虎的姨妈病了，让你赶紧找到石虎，让他有时间去看看。
估计不行。
为何？
我听说，石虎是孤儿，还是狼崽，没有亲戚，我都知道，你想，他那地方的团丁不知道？洪海，我觉得你这个主意比刘保长出的还要垃圾。不行，不行。
哦，也是，嗯，洪海在动脑筋，过了一会儿说，你就说，是从达传店那边来的，再问，你就装着神神秘秘，只说，黄柏山，再问，就说，你不知道，石大队长知道，这样，估计行。
陈昌家立即竖起大拇指说，高，要是换着我，我也信，还不会暴露，真行。
但是，别忘了你这次去的目的。
对呀，他不说，咋办？
你要知道适可而止，不要把话说满，洪海说，此时，多问，譬如，石虎干啥去了，此时不在这里，那么，过节，譬如，八月十五，总会来吧？总之，要多问，等着对方回答，知道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