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陈昌家很高兴，觉得洪海这个少爷真够朋友，说给一块大洋就给一块大洋，这可是很少见的。一块大洋呀，再有九块，就可以买一块水浇地，这是不得了的事情。可是，洪海，随便就给了，还说是让自己打探消息用的。
但是，可惜呀，在兜里，还没有捂热就要拿出去，哎，多拿两天该多好呀。可是，不行呀，耽误事，可不行。一块大洋，跟我表姐比，连我表姐的一根头发都买不到。嘿，真是穷怕了。
人穷志短呀，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个洪海，说话大声大语，好像自己是诸葛亮，有多少点子似的，还让我去打听，你自己咋不？
不对，不对，当时，还说，都去打听，打听到了，再到这里来说说，到时候，对上了，就说明是真的，要是对不上，就说明有一方情报是假的，那么，洪海这些天在干啥？
是呀，洪海这些天在干啥？
陈昌家本来扭转身，踏着河沙，刺啦刺啦走出好一大截，此时，又转过身，看见洪海在那里玩沙，生气了，觉得自己是被洪海耍了，气愤地又折回来，跑到洪海面前。
你咋又回来了，掉东西了？洪海问。
洪海，你好刁呀，陈昌家带着怒气，指着躺在沙堆里的洪海。
什么我好刁，你这说的，我咋听不懂啊。
装，我让你装，陈昌家指着说，你站起来，站起来。
啥事？洪海说，我就是不站起来，你个陈瞎子，又变成陈疯子了，咋去而复返呢？
我问你，我没有打听到，你打听到了？
洪海一愣，也不玩沙了，眨巴眼睛，盯着，心想，这个陈瞎子，啥意思？哦，是了，是打比，真是笑死人！
洪海，你听到没？
什么事情？此时，洪海也坐了起来，感觉太低，随后，站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
看你悠闲自在，我不爽。
咋不爽了，我又咋悠闲自在了？洪海问。
你呀太不像话了，你害我打听，是不是知道打听不出个结果？你就是诚心不帮忙，让我到处忙乎，到时候，你就会告诉我，没有准确消息，干不了，是不？
瞎胡扯个啥？洪海说，我们俩，住的虽近，但是，我们不是一个保的，你呢，严格说属于古城保，只不过，乡里保留了盛刚保，说是等到区乡改制完成后再说，可是……
可是什么？改制不改制，让你蛋痛？我看，你就是扯故，就是消磨时间，就是想拖延下去，最后说拜拜。
胡扯啥呀，在哪学一个洋词，还把拜拜用上了，洪海说，我说的，你们跟古城一个保，又不是一个保，是有用意的。
啥用意？陈昌家又插话说，吊用意，无外乎让我打听不到，你好借故撂挑子。
哎，老陈，你是不是吵架有瘾呀？三句话没有说，就给我扣帽子，这这那那，都是什么玩意，我警告你老陈，你要还是这种态度，我们就不是兄弟了，我还真的撂挑子，是你表姐，又不是我表姐，我学这么积极干吗？
陈昌家见洪海认真起来，一下子软了，不知道说啥好，眼睛翻着，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跟你说瞎子，洪海再也不想跟陈昌家客气，指着陈昌家说，你眼睛瞎，可是，你心不瞎呀。我们事先说好的，我们都调查，都去打听，到时候，来这里说说。对茬，就好；不对茬，还需要弄清楚，是不？
嗯，陈昌家不得不承认。
可是，你呢？在外面逛了一大圈，什么赌坊搞成染坊，什么院还碰见一个要饭的，我说老陈，有你这么做打听的吗？
是你说的，要在这些是非的地方打听呀？
是的，我是说过，可是，你早上就找到赌坊，干啥？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赌博，白天也有，但是，都是小打瞎闹，只有到夜晚，那些大佬，才偷偷出来，不是打纸牌，是赌点子，你懂吗？
不懂，陈昌家摇摇头。
洪海觉得很奇怪，这个老陈，吃硬不吃软，你真要是跟他针锋相对，他就溜之大吉。此时，虽不能溜，但是，软，还是要软的，于是，低着头，又拿出一副什么都晓又十分崇拜主人的憨狗状态。
再说了，你没打听出来，你就断定，我没有出去打听，是吗？
可是，你要是打听了，你为啥不说呢？陈昌家说，最起码，你也没有打听出个所以然，是不？
是不，是不个鬼！洪海说，正因为你没有打听出来，我打听的，对不对，无法检验，所以，我拿出来干啥？
为啥不拿出来？
我问你，拿出来，能说明什么？洪海说，照你这说的，我没拿出来是对的，也是明智的，最起码，对我打听到的还保持着需要证实的过程。
可是，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个屁，洪海说，如果，我们打听到的是个假情报，咋办？不说事情办砸了，还会闯祸，知道吗？
闯祸？陈昌家惊讶地问，有那么严重吗？
哎，我咋说你呢？任何事情，在做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就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想到后果。
什么后果？
两种后果，洪海说，第一种，也是你想的，也就是我们的预期，算是胜利，可是，还有第二种呀，那就是办砸了。
办砸的后果严重吗？
不知道，但是，洪海说，最起码有这么几条我们必须得想到。
你说。
第一，身份暴露，石虎知道我们扮演他，你猜，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那还不简单，现在想呀，洪海说，轻则，你我两家，都得破财消灾；重则，我恐怕有性命之忧呀。
那么严重？陈昌家害怕起来。
咋不那么严重？你我扮演县民团队长公开抢劫，抢的还不财物，而是人，这是小事情吗？你说说，要是石虎知道了，带人把你我带走，严刑逼供，然后，就说我们参加了共产党，还跟土匪沆瀣一气，杀你，就跟宰只鸡，你屁都不能放！
第二种结果呢？
更严重，洪海说，恐怕会连累你我双方的父母，满门抄斩，都说不定。
这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