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伸出手，
等着那一美元。
金发小男孩紧紧攥着玩具，
另一只小手在口袋里掏摸半天，
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糖纸和几枚硬币。
他费力地挑出一枚最大的硬币，
递给王朝阳。
王朝阳定睛一看，
好家伙，25 美分！
这小鬼头，
还敢跟我玩套路？
“One dollar，boy，”
王朝阳耐着性子提醒道，
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和蔼可亲，
毕竟顾客就是上帝，
哪怕是个小上帝。
小男孩似乎没听懂，
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又掏出一枚 10 美分的硬币，
和那枚 25 美分的放在一起，
一脸认真地望着王朝阳。
王朝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股无名火从丹田直冲脑门。
他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已要冷静，
要保持微笑。
“Little boy，one dollar！ONE DOLLAR！”
王朝阳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感觉自已像在教一个智障学说话。
就在这时，
地铁到站了。
“叮咚”一声，
车门缓缓打开。
小男孩眼睛一亮，
趁王朝阳不注意，
抱着玩具就往车门外面窜。
“Hey! Stop!”
王朝阳反应过来，
伸手去抓，
却只抓到了一缕金色的卷发。
小男孩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消失在人群中。
车门无情地关闭，
把王朝阳和他的愤怒一起关在了车厢里。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手里还攥着那两枚可怜的硬币，
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Shit!”
王朝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感觉自已就像个傻子，
被人耍得团团转。
一美元没赚到，
还被小鬼耍了。
周围的乘客似乎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依旧低头玩着手机，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朝阳感觉自已像个小丑，
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场滑稽戏。
他颓然地走到一个角落，
一屁股坐了下来，
手里紧紧攥着那两枚硬币。
35 美分，
够买什么？
连瓶水都买不起。
“吐刀乐，我的吐刀乐…”
王朝阳喃喃自语，
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和无奈。
王朝阳感觉自已快要崩溃了。
35 美分，
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像两颗冰冷的子弹，
射穿了他对美国梦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甚至开始怀疑，
自已是不是被那个金发小恶魔下了降头。
突然，
一阵动感的音乐从车厢另一头传来，
打破了王朝阳的沉思。
三个黑人小伙子，
穿着宽松的嘻哈服饰，
戴着闪亮的耳钉，
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
跳起了街舞。
他们灵活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
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引来车厢内乘客的阵阵惊呼。
王朝阳认识他们，
这几个哥们儿每天在地铁里表演，
靠乘客的打赏过活。
虽然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
但他们总是充满活力，
脸上洋溢着乐观的笑容。
跳完一段，
三个黑人小伙来到王朝阳面前，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名叫杰克逊，
用中文问道：
“怎么了，兄弟？
一脸便秘的表情。”
王朝阳苦笑一声，
把刚才的遭遇跟他们讲了一遍。
“哈哈哈！”
杰克逊听完，
放声大笑，
“这些白人小孩，
就是欠收拾！
没信用可言！”
“就是就是！”
另一个矮个子的，名叫麦克，
也跟着附和，
“我上次在地铁上卖艺，
一个白人老太太给了我一美元，
结果下车的时候又偷偷拿回去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还有更过分的，”
第三个小伙，名叫约翰，
也加入了吐槽大军，
“我曾经遇到一个白人小伙，
说要跟我学跳舞，
让我免费教他。
我教了他半天，
结果他扭头就走了，
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王朝阳听着他们的吐槽，
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看来，
被白人坑，
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
“行了行了，
别抱怨了，”
杰克逊拍了拍王朝阳的肩膀，
“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下次注意点，
别再被这些小鬼头骗了。”
杰克逊一个响指，
动感的音乐再次响起，
三个黑人小伙儿又开始在地铁车厢里舞动起来。
这次他们的舞步更加夸张，
更加卖力，
仿佛要把刚才积攒的郁闷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麦克甚至还脱掉了上衣，
露出健硕的肌肉，
引来车厢里几个年轻女孩的尖叫。
王朝阳看着他们忘我的表演，
心情也渐渐好转。
来美国这段时间，
他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打击，
几乎快要忘记了什么是快乐。
这三个黑人小伙儿，
虽然生活贫困，
却依然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精神，
这让他感到敬佩。
一曲终了，
杰克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笑着对王朝阳说：
“怎么样，兄弟？
心情好点儿没？”
王朝阳点点头，
由衷地说道：
“谢谢你们，哥们儿。
你们让我感觉好多了。”
“小意思，”
杰克逊摆摆手，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
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王朝阳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
自已已经饿了很久了。
“你们饿不饿？”
王朝阳问三个黑人小伙儿。
“当然饿啊！”
麦克捂着肚子说道，
“我们表演了这么久，
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那……”
王朝阳犹豫了一下，
“我请你们吃饭吧。”
“啥？”
三个黑人小伙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脸上写满了惊讶。
“你请我们吃饭？”
杰克逊指着王朝阳的口袋，
“兄弟，
你刚刚才被坑，
拿什么请我们吃饭？”
王朝阳尴尬地笑了笑，
说道：
“我知道我钱不多，
但是我想请你们去吃一顿挂逼餐，
就当是感谢你们刚才的表演。”
“挂逼餐？”
麦克眼睛一亮，
“你是说那种五美元就能吃到饱的中餐自助？”
“没错，”
王朝阳点点头，
“我知道一家，
味道还不错，
而且价格很便宜。”
“太好了！”
三个黑人小伙儿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们早就想去尝尝了，
一直没舍得花钱。”
于是，四个各怀心思的男人，
浩浩荡荡地向那家廉价中餐自助餐厅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