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荀从沉睡中醒来。同时,电子钟开始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整。】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床铺。
那里毫无温度,空无一物。
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猛的坐了起来,慌乱的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后从床上下来,边走边喊:“丰苓——”
他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叼着油条的丰苓。四目相对,丰苓咬断油条,含糊不清的说:“要吃吗?”
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依然心有余悸的巫荀迅猛的抱住她,哑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丰苓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从一起就很缺乏安全感,现在似乎加重了。
“我只是去买早饭。可以放开我吗?”丰苓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油条。
“为什么不把我叫起来?”
“你睡得很熟,我认为你需要休息。”丰苓有意无意的看向他缠着丝带的左手腕,没有表示什么,牵着他的手在餐桌旁坐下。
丰苓解开那条尾部沾了一小块血迹的丝带,露出底下弯弯曲曲的刀痕。伸出舌头舔了舔:“疼吗?”
巫荀打了个哆嗦,低声说:“痒。”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只要你不离开。”
丰苓抬起头,舔了舔嘴角:“这算威胁吗?”
巫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丰苓状似无奈的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对了,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
“我要去趟日本。明天或者后天。”
巫荀想了想,点头答应,“没问题。”
……
日本关西。
五十六岁的阿久津
幸子照常在打扫庭院。显得更加憔悴了。花白的头发捶在鬓间,眼周有浓浓一层黑眼圈,眼白的红血丝是她看上去有些狰狞。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去幼稚园接孙子,给住院的老头子送饭,还有给儿子上香。
最终,她抑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清脆的门铃响了,幸子一愣,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是不太标准的日语,说的是:“请问,有人在家吗?”
“啊,有!”幸子赶紧擦了擦眼泪,好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小跑着过去开门。心想,他们家有认识外国人的吗?
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人。年轻的男人递上名片,幸子接过扫了一眼。发现这个男人叫做巫荀,竟然是一家中国国际贸易公司的会长。
“真年轻……”
“您谬赞了。”名叫巫荀的男人微微一笑,“我们是阿久津
柊吾的同事,想来了解一些事情。如果冒犯的话……”
“不会,请进吧。”
……
幸子拿来家中最好的茶叶,颇有些愧疚的说:“是在抱歉,家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请两位包涵。”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巫荀客套着与她寒暄。丰苓安静的坐着,跪坐在日式的榻榻米让她浑身不爽,只是面上不显。她是以巫荀助理的身份而来,又刻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幸子没怎么注意她。
丰苓注意到,阿久津家是经典的日式民居。装修朴素甚至有些清贫。与亚历山大说的阿久津家不富裕相吻合。
只是眼前的妇女看起来通情达理,不像是会以自杀胁迫儿子放弃工作回家母亲。
幸子的话也证实了丰苓的猜想。
幸子坐下就对巫荀微微的鞠了一躬,“阿久津那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巫荀客套的回道:“怎么会,他是个非常热爱工作的人呐!”
“您就不要再哐我了。他擅自辞职回家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丰苓打了一个激灵:“您是说,是他擅自辞的职?”
“是啊,明明干的好好的却突然有一天来电话说不干了。上司还打电话询问过,从此在国内无所事事……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
丰苓:“请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幸子想了想:“两年前的事了。当天下着大雪
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吓了我们一跳。”
丰苓:“您说的那上司,是不是一个俄老人?”
幸子点点头:“对,口音特别重,我记得还清楚。好像叫什么,亚历山大?”
“就是这个。”丰苓说着,看向屋子的角落。那里有个神龛,一个青年男人的黑白神像就供奉在那里,一根香已经燃尽了,“他是怎么死的呢?”
“我是服安眠药自杀,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能丢下小孩子和妻子一个人走掉呢?”幸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无法自制的痛哭起来。
“是啊,他是多么热爱工作的人。”丰苓不知道阿久津的家庭生活如何,只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工作狂。当时的同事们最常说的是“唉,知道那个疯狂的日本人吗?”
这样的人,确实不像会服药自杀的。
“那就是阿久津
柊吾吗?”丰苓扭头看向幸子,“我能给他上柱香吗?”
“当然可以。”幸子摸着眼里哑声说。
得到允许的丰苓走过去。从旁边盒子里抽了根香点燃,然后敲了敲那像钟一样的东西(丰苓和我一样不知道那玩意叫什么),然后像模像样的拜了拜。
照片上的男人应该是大学时期的阿久津,他的背后应该就是东京大学。他是东大物理系的高材生,博士的时候出国深造,最后进入了联合研究生。
为什么你要编造一个理由辞职呢?你为什么“服药自尽”呢?
现在的丰苓多想这个世界上有鬼,阿久津的怨灵会浮现出来诉说一切。
忽然,她灵光一闪:“您说阿久津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雪,当时是几号?”
“十二月底,不是二十八就是二十九号……怎么了?”
“阿久津是十一号辞的职,俄罗斯到日本,整整十八天,划船也到了。这十八天他去了哪?”
幸子茫然的摇了摇头。
巫荀:“那他过世前去过什么地方没有?”
“有的。去了非洲一个小国家,好像是什么波兰……”
“波特兰。”
“对对对。”幸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对那些绕口的名字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