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扑通落入水中沉底,掀起微弱的纹理。
丰苓把快化的土豆填进嘴里:“你是看不惯我过的太清闲吧?”
亚历山大一语道破:“看你愁眉苦脸的就不像清闲的样子!怎么了?肯定不只是感情的问题吧?”
“被你看出来了。”丰苓方下筷子苦笑,“不瞒您说,是钱。我穷的快掉裤子了。”
……
巫荀讨厌应酬,尤其是一想到一会去就要面对家徒四壁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个孤家寡人。
从九点出来他便让司机回去了。反正离家也不远,他想散散步,吹吹风。
春天正是野生动物交配的时节,野猫当然也算,那叫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
巫荀一脚把那只母猫踢开。这些野猫叫春,挡道,玩鸟,偷阳台挂晒的腊肠,无恶不作。母猫恼火的尖叫一声,窜进了草丛里。
可能喝的有点多,脚步轻飘飘的,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以头抢地。
巫荀知道背后有人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管他想干什么,巫荀都不在意。像个自暴自弃的酒鬼穿过悠长静寂的小道。
他阴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站在路灯下,被昏黄的模糊了身影。但巫荀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可是她怎么在这里?
她来做什么?
明明都已经离开了……
明明之前还拼命的想把她找回来,可是当狭路相逢,巫荀突然退缩了。就在他想退出去绕个远路的时候,丰苓好像发现了他,抬腿走了过来。
像一个闯了祸被老师发现的小学生一样,巫荀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既想拔腿逃跑也有一肚子话要说。
他深知自己理亏,可他反而有一肚子委屈。明明说喜欢他,明明说过想跟他结婚,明明承诺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可是她轻易地放弃了一切。
这让他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没错,他就是被抛弃了!
借着酒劲,抱怨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做什么?”
“你怎么确定我是来找你的?”
巫荀被噎了一下,瞬间发现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路过管他屁事!他咬了咬牙,侧身走了过去。
没能走几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像是不耐烦一样嘟囔了一句:“干什么?”
丰苓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愣了愣,说:“心情不好吗?”
巫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刚想嘲讽一番,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酒味和烟味。一股无名火腾的升了起来。
她不光出去喝了酒,还抽烟!他这几天过得那么痛苦她竟然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回来干嘛?继续出去浪吧!没人拦着你找男人!反正比我好的有的是!用不着委屈你自己!”
丰苓一脸的茫然,显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巫荀理亏,现在看来竟然好像她才是过错方……他什么时候学会倒打一耙了?她顿时有点恼火。
看到丰苓的怒颜,巫荀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串什么,顿时慌张了起来。他既心虚又紧张。他确实对丰苓不满,还有满腔的委屈。
“你把我当什么?玩物吗?想玩就玩想扔就扔……”
巫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胆子,控诉的话就像炮弹一样喷出来。好像他不堪的过去都是丰苓的错一样。
他觉得一切都完了,甚至不敢与她对视。他刚才喊的有多大声此时心就有多虚。他的酒醒了大半,甩开丰苓的手,慌慌张张的说:“我先走了,你早点回。”
“站在。”伴随着一声叹息,丰苓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回,顺便洗个澡。”
巫荀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丰苓:“你不就嫌弃我身上一股味道吗?洗掉就好了。”
巫荀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想反驳,我没有嫌弃你,你不嫌弃我就好了。可是他张了张口,只发出了一声:“嗯。”
……
“你什么时候走。”
丰苓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边擦头发边说:“不准备走了。”
巫荀的身体徒然一僵,“那你……”
“你不欢迎我留宿吗?”
一个“当然”刚要脱口而出,巫荀果断闭了嘴,改成:“我这可不提供三陪服务。”
“给钱呢?”
“那就请滚出去!”巫荀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全部炸了起了。
丰苓见状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相当笨拙的用吹风机吹头,声音几乎淹没在鼓风声里:“当我没说好了。”
她显然没怎么用过吹风机,手臂和电线都要打结了。巫荀看的心累,爬过去接过吹风机帮她吹了起来。
烟味和酒精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家中洗发水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巫荀轻拨她的头发,默默地说:“你这样……小心我会误会的。”
“那就误会吧。”
巫荀晃动吹风机的手顿了顿,忽的笑了:“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一开始就讲一些无聊的玩笑,把他气个半死。
“我没有。”
“我不信。要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一言不发的扭头走的也是你,现在找我复合的人还是你。我算什么啊,我又不欠你的。”
丰苓的头发已经干了一边,乱七八糟的捶着,良久,她说:“那你让我走啊。”
巫荀像掐死她的心都有,然后他在自杀同归于尽算了。可是他办不到,他胆小。他从身后抱紧丰苓,脸埋进她湿软的发丝里,悲怆地说:“你是想逼死我啊……混蛋。”
丰苓也去抚摸他的头发,听着身后的人小声的抽泣着说:“我喜欢你啊……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不能这么对我,没有你我会死的……”
丰苓没有说一句话,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错了,丰苓。那些事,还有那些话……都是我的错!我会改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要你别走。”
“我不走。”
巫荀愕然的抬起头,足足愣了是几秒才重新埋进丰苓的发丝间。眼泪尽数抹在了她的头发上:“这回不许骗我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