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苓跟家人的关系不能说是不好,只是在外人看来过于冷漠了。
丰家没什么讲究,家庭文化甚至有些粗糙,也就田然温婉一些。而丰苓则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说呢?她的举手投足之前有一种贵族气息。很奇怪一个粗犷军人家庭为什么会教育出一个这么……优雅的孩子。
“喂,在想什么?”
巫荀一愣,就看到田鹏举笑嘻嘻的出现在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二表哥对她很感兴趣。巫荀微微摇头说,“没什么,田先生有什么事吗?”
“别这么见外啊!叫我名字就好了。”田鹏举亲昵的把胳膊搭在巫荀的肩膀上,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巫荀非常不喜欢与陌生人进行身体接触,而且还是一个特别重的陌生人,但是碍于他二表哥的身份他还是笑了笑说:“请说。”
“你跟丰苓是怎么认识的?换句话说你是怎么搞定她的?”
“哈?”看着田鹏举眼中反射的八卦之光,巫荀只想扭头走人。他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请务必详细说说!”田鹏举就差拿出小本子记下来了,他可是有长辈们的任务在身,可不能马虎。
巫荀也没打算隐瞒这部分事实,就说:“我是云城人。你知道丰苓小时候在安定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我家就住在那附近。就……认识了。”
“我的天。”田鹏举摆出了一副小岳岳的表情,惊讶的说,“你这属于早恋啊兄弟!”
你的颜艺也挺丰富的……巫荀在心里吐槽。
“然后呢然后呢?”就这一点没办法交差啊。
“然后丰苓不是在云城休假吗?然后我很幸运,然后我就跟她来了北京。你还想听点什么吗?”
“呃……”田鹏举在心里缕了一下点点头说,“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多谢表妹夫了!”再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去复命了。
这二表哥真闹腾,巫荀在心里嘀咕着。
“刚才田鹏举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问了一下我们的恋爱过程。”巫荀心情不错的笑着,“你去哪了?”
“爷爷奶奶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巫荀说着牵起他的手,“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后院吧。”
后院是居住房,丰苓的房间在那里。田然突然说:“对了,巫荀的话想住在哪里,苓苓的……”
“跟我睡在一起就好了。”丰苓的一句话顿时让田然愣住。田家相对来说比较保守,身为田家小女儿的田然一直对婚前x行为持保留态度,可是丰苓直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连个思想准备都没给母亲留。
巫荀小声提醒她:“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嘛?”
“为什么?又不是没有睡过。”这句话差点让石化的田然碎一地。
巫荀赶紧捂住她的嘴说:“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那个……伯母,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和苓苓挤一挤就好。”他说着疯狂的用眼神暗示丰苓:就应该这样说懂了吗?委婉一点!
“啊……那也成。”田然说完,一溜烟的也跑了。巫荀觉得她需要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丰文昌抽烟袋的频率似乎频繁了很多,邵海秋纠结了一会才对丰苓说:“那个,小苓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开放。但是不是应该……额……注意一下。”
巫荀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丰苓。看她那个样子他就知道丰苓压根儿没有听懂她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最后还是老爷子发话了,丰文昌扣了扣烟灰,对老太太说:“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个老太婆瞎管什么。你要是不管说不定咱们还能早点抱上重孙子。”
邵海秋因为苍老而略微浑浊的眼球一下子亮了起来。比起年轻人的私生活还是抱重孙子比较重要。
丰苓明显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她拉着巫荀的手站起来说:“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中午见。”
巫荀其实还不想走。因为他特别想知道丰苓对后代的态度。虽然丰苓在这方面一直表现的十分冷漠,但巫荀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的。他是多么的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孩,一想到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画面别提多美妙了。
丰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里却一点温情也没有,轻声说:“我会有孩子,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巫荀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急不可耐了,听着就很烦人。
进了后院的宅子,丰苓坐在了椅子上。也许是错觉,巫荀觉得今天丰苓的状态不太对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他走过去抱住她,轻声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
“那你怎么感觉心神不宁的?”
“也许是好久没回来的关系吧。”丰苓的整张脸都埋在巫荀的怀里,声音低的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如果可以,真不想回来。”
为什么?
丰苓抬起了头对巫荀说:“跟我一起去探望一下父亲吧。”
父亲?巫荀回忆起了那个高大而温柔的男人,微微的笑了笑说:“好啊。”
……
毫不意外的,丰苓带着他来到了烈士陵园。
可能是因为冬天万物枯寂的原因,,平白增添了一些萧瑟的感觉。
丰苓带的花束是一捧白色的满天星。
巫荀回忆起在疗养院的时候,丰泽佑就在丰苓病房的窗台下种满了这种花。那个男人拿着小铁锹快活地说:“满天星的花语有清雅、纯真、不杂、善良的意思。清雅纯真是不太可能了,我只希望她善良。”
善良吗……
丰苓白大褂的下摆被狂风卷起,远远望去像一个白色幽灵。巫荀在心中感叹,也许伯父要失望了,无论是丰苓也好他自己也好都不是真正意义上善良的东西。
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对身边的人温柔以待罢了。
“午安父亲。”
“午安伯父。”
洁白的满天星被放在敦实的墓碑下。北风袭来,细细碎碎的花瓣就被卷上了天,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