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苓家住在四合院里。规模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可以说是十分任性了。
而且丰家的人不多。丰泽佑是独生子,而且也只有一对儿女。平常小的上学、大的出差,整个院子空唠唠的。所以几年前就搬了出去。所以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住。
也就过年的时候北京城的路况好一些。巨大的迁徙浪潮从北京放射性的流入五湖四海,这个国际性的大都市正在逐渐降下温来。
五星红旗已经早早的飘扬在了首都的上空。丰苓望着笔直的旗杆喃喃自语。
巫荀仔细去听,发现她说的是:“我回家了。”
……
“欢迎回来!”
田然激动地拥抱自己的女儿,她泪眼的拍了拍丰苓的脸蛋说:“哎呀,竟然胖了,真难得……”然后她就看到了女儿身后瘦高的青年,惊喜地说,“他就是巫荀吗?快点快点快进来,外头冷。穿这么薄别冻着了!”
“伯母好。”巫荀微微鞠躬。
田然激动地语无伦次:“真是比照片里长得还漂亮。苓苓还是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呐!”
巫荀一愣。第一次吗?他看向丰苓,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飘飘然的优越感。
“丰疆,跟哥哥说过年好!”听田然这么一说巫荀才注意到一直躲在妈妈身后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满不情愿的说:“哥哥过年好。”
巫荀对他笑了笑,蹲下来想和他握握手。可是后还没伸出来丰疆就像兔子一样跑掉了。
田然尴尬地说:“对不起,这孩子有点认生。”
“没关系。”巫荀笑眯眯地说,“我本来就不太讨小孩子喜欢的。”
田然拍了拍一直站在一旁发呆的丰苓说:“别傻站着了,带人家去里屋坐坐去!我给你们拿点心。”
“走吧。”丰苓牵起了他的手。丰苓一直领着他往北走。走着走着,巫荀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你爷爷奶奶是不是也在。我没有给他们买礼物!怎么办?都怪你走得那么急。两手空空的太没有礼貌了吧!”
丰苓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但是她脚步未停,说:“你不是会做菜吗?”
“是啊。”
“那就做两个好菜给爷爷尝尝吧。”
“哈?”巫荀觉得丰苓简直在开玩笑,就他那技术还敢在年夜饭上班门弄斧?而且都是南方菜,口味偏甜,老人家吃得惯吗?
巫荀还在心里疯狂的吐槽丰苓就已经领着他跨进北房,对着正对门的一对老人就是一个鞠躬,说:“孙女和孙女婿祝爷爷奶奶新年快乐,身体安康。二表哥过年好。”
巫荀满脸的瀑布汗,却笑容不减的说:“爷爷奶奶过年好。还有……二……表哥也是。”
一片寂静。
丰文昌老爷子手里的烟袋差点掉到地上去,邵海秋老太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田鹏举看到巫荀差点一个“卧槽”喷出来,眼疾手快的捂住嘴说:“丰苓你非得这么一鸣惊人吓死你表哥我吗??”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丰苓冷着脸。事实上她在家里的时候表情已经比在外面缓和很多了,家里人也习惯,但巫荀偏偏想吐槽大过年的您能再温和一点吗?
“我过年串门子不行吗?”
“欢迎。”
一点没看出有欢迎的意思。
所以丰苓平常就是这么跟家里人相处的吗?好有违和感。
尽管听儿媳妇说丰苓会带一个男孩回家,丰文昌还是被孙女吓着了。现在看来,这孩子也被丰苓吓个不轻,便摆摆手说:“来来,来爷爷这边坐下。”
巫荀没有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所以对这些人群总是存在着好奇。丰苓的爷爷相当硬朗,一看就知道当过兵。穿着中山装却叼着烟袋,烟袋有些年头了,巫荀觉得那东西的年岁可能比他还大。
而奶奶则穿着雍容华贵的旗袍,花白的头发盘起带着珍珠项链。年轻的时候想必是惊艳全城的美人。
他被这两个老人温和地注视着,总觉得压力山大。
丰文昌说:“今年多大了?”
“虚岁二十三。”
“哦……比苓苓大四岁。”老太太心里盘算着,“不算太大。”
丰文昌继续问:“家里是干什么的?”
“吴氏集团啊爷爷!他是新上任的董事长。”田鹏举插了句嘴,“你们家还真厉害,中国率先挤进世界五百强的三家企业中,你们是NO.1吧。”
“多谢夸奖。”
即使如此丰文昌还是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这细小的微表情全都落进了巫荀的眼里。
邵海波安慰他说:“行了,苓苓能带回一个来就不错了。条件不错,长得不错,还会来事儿,别太不知足了。”
“就是说啊,唐温书只能说是运气不好。”田鹏举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啊,小姑来了。”
田然带了新烤的饼干。一半原味一半巧克力。
“尝尝吧。”田然对巫荀说,“这是苓苓最爱吃的零食。”
“嗯。”巫荀拿了一块填在嘴里,甜度适中,还带着温热的温度。他看向丰苓。她发现自从进了北屋出了说了一句“过年好”之外就再也没说过话。为什么回家反而更拘束了?
小弟弟丰疆拿了一碟饼干给丰苓说:“姐姐吃。”
丰苓拿了一块饼干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吞下去。
丰疆说:“好吃吗?”
丰苓点点头。
丰疆高兴地笑起来。
巫荀忽然觉得,或许平常丰苓不自觉而来的孩子气也许是全家人溺爱出来的。
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优先给她,丰苓不喜欢或者有剩余才会给弟弟。因为有自闭症,所以全家人都会优先保护她。也是因为自闭症,所以天生冷漠理性的她不会恃宠而骄。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巫荀轻声的对她说:“你的家人都很爱你啊。”
“嗯。尤其是父亲。”
巫荀忽然记起来,在这个家中丰苓最敬重的还是父亲。那个推掉所有工作与她住在疗养院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