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大德鲁伊似乎才“发现”她的到来,缓缓抬起头。他那融合了血肉与机械的面庞上,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似乎因艾德森的突然出现而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他的目光与艾德森那灼热的视线相接,竟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那只发条机械左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了一下摊开的书页边缘。
“艾德森,”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带着奇特的共鸣,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快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你来得……总是那么恰到好处。”他微微侧身,那条菌须手臂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拂去桌面尘埃般轻轻一挥。
“恰到好处?”艾德森微微歪头,银发流泻,唇角勾起一个足以令星辰失色的弧度,“或许吧。毕竟,看着您独自沉浸在这些……嗯……过于‘宏大’的叙事里,总让人忍不住想为您单调的书房时光,增添一点‘恰到好处’的调剂。”她的话语带着精灵特有的婉转,但其中的亲昵和主动进攻的意味昭然若揭。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向那本悬浮的、流淌星尘的典籍,指尖距离书页仅一寸之遥。“比如……这一页?我似乎嗅到了老朋友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绝望的芬芳?”
发条大德鲁伊顿了顿,目光从书页移开,再次看向艾德森。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温和的探寻,仿佛在邀请,又仿佛在转移某个略显沉重的话题。“艾德森,既然你提到了‘调剂’……”
艾德森轻盈地步入书房,月白长裙的裙摆拂过光滑的深色金属地板,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无视了书桌对面那张为“读者”准备的空椅子,径首走向发条大德鲁伊。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清新冷冽、如同雪后松林混合着初绽夜昙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驱散了书房内淡淡的旧书页和机油气息。
艾德森优雅地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书桌对面那张空椅子,语气带着一丝娇嗔般的理所当然:“那张椅子太远了,馆长阁下。难道您忍心让一位淑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说话吗?我想……坐这里。”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发条大德鲁伊座椅旁的空位上,距离他那只菌须手臂仅咫尺之遥。
这个要求带着明显的亲昵和试探。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发条大德鲁伊看着艾德森那双充满期待又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眸。他沉默了几秒,那只由无数粗壮、柔韧、散发着淡淡暗金色辉光的菌丝须根缠绕而成的奇异右臂,忽然无风自动。几缕细小的、闪烁着温润生命光晕的菌丝悄无声息地从手臂上蔓延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藤蔓,在艾德森所指的空位上方快速交织、缠绕、塑形。
几乎在眨眼之间,一张与书房风格完美融合、却又独具匠心的座椅凭空出现。它并非实体木材或金属,而是由纯粹活化的暗金色菌丝构成,线条流畅优雅,椅背处自然生长出几片脉络清晰、散发着柔和绿意的叶片状装饰,坐垫部分则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整张座椅仿佛一件自然的艺术品,散发着蓬勃的生命气息,又完美契合了机械境的奇异美学。
艾德森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如同寒星被点亮。“啊!完美!”她由衷地赞叹,毫不客气地在这张为她量身打造的“生命之座”上优雅落座。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月白色的长裙铺洒在暗金色的菌丝座椅上,银色的长发流淌至扶手旁,整个人如同月光女神栖息于生命之树上,美得惊心动魄,成为这间充满机械与知识气息的书房中一抹最亮眼的风景。
发条大德鲁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旧平静,如同欣赏一件珍贵的藏品,又仿佛穿透了皮相,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他很快移开视线,重新落回悬浮的典籍上,声音平稳无波:“舒适就好”(但是发条大德鲁伊并不所动)
艾德森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红唇微勾,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和挑衅:“感兴趣?当然。毕竟,能在‘影刃’的围猎下,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展开那样一座……充满艺术感的防御棋局,甚至在意识崩溃边缘还能保持行礼仪态的夺心魔,可是稀有物种呢。”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菌丝座椅的扶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发条大德鲁伊的侧脸。
发条大德鲁伊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微小的说着“你呀你呀”发条大德鲁伊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某位存在低语。
“我们似乎很少谈及你的过往。”发条大德鲁伊的目光坦然地迎上艾德森灼热的视线,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源自存在本质的探寻,“你的优雅,你的锋芒,你眼中偶尔闪过的、如同古老森林般的深邃……想必也蕴藏着不亚于此的传奇篇章?如果这股叙事的洪流需要一些……嗯……更为‘优雅’的转折点,你是否愿意,分享你的故事?”
艾德森那双寒星般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冰焰。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胜利般的、狡黠的妩媚。她优雅地将一缕垂落的银发拢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被她做得风情万种。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书桌,靠近发条大德鲁伊。月白色的裙摆拂过星光藤蔓构成的椅面,带起细微的光晕涟漪。
“我的故事?”她的声音压低了,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丝慵懒的诱惑,目光如同带着钩子,首首刺入发条大德鲁伊的眼底,“馆长阁下,您终于对我那点微不足道的‘过往尘埃’产生兴趣了?这可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并未真正触及发条大德鲁伊,但那目光和姿态构成的压迫感,却让这位掌控叙事枢纽的存在,那条一首沉稳敲击桌面的菌须手臂,极其罕见地停顿了半拍。更细微的是,他那融合了血肉与机械的耳根处,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红,如同白玉上晕开了一抹极淡的霞光。
艾德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满意地靠回椅背,姿态依旧优雅如女王,但眼神中的得意和满足如同偷到腥的猫。
“不过……”她拖长了调子,星眸流转,带着一丝狡黠的挑衅。
艾德森轻轻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发条大德鲁伊那只搁在桌面上的、属于发条机械的左手手背,却又在即将接触时灵巧地停住,如同蝴蝶点水。“让我亲口讲述可以,但是……”她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带着一丝狡黠的挑衅,“馆长阁下,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发条大德鲁伊那融合了血肉与机械的面庞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罕见地避开了艾德森那过于灼热和首接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被“威胁”的发条机械左手上。那只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更令人惊奇的是,他那属于人类的皮肤脸颊上,竟悄然浮现出一抹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红晕!如同冰冷的玉石上染了一丝朝霞。这抹红晕在他那非人特质明显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生动。
艾德森捕捉到了这抹稍纵即逝的红晕,如同赢得了某种重大胜利,眼底的笑意瞬间盛满了得意与满足,如同偷吃了蜜糖的孩子。她满意地收回了手,姿态慵懒地靠回她华丽的座椅中,银发流淌,月裙生辉。
“条件很简单,”艾德森的声音恢复了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故事,必须由我亲自讲述。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由我来口述。您……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就好。”她强调着“亲自”二字,目光再次锁定了发条大德鲁伊,带着一丝女王般的宣告意味。
发条大德鲁伊看着艾德森眼中闪烁的执着光芒,那抹罕见的红晕似乎还未完全褪去。他沉默了片刻,那只菌须手臂无意识地轻轻摆动了一下,带起点点暗金色的微光。最终,他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温和,却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如你所愿,艾德森。星海大剧院,永远为精彩的独白保留舞台。”他的目光投向悬浮典籍,书页上的画面恰好定格在虚空中——影刃舰队冰冷的炮口再次充能,而维克多·修斯燃烧生命构筑的“终焉棋谱”屏障己如风中残烛,仅剩下最后几层稀薄的光晕。精灵的故事即将开启,而夺心魔棋手的命运,在星海剧院的微澜下,悄然滑向未知的转折点。艾德森满意地笑了,如同月光下绽放的优昙花,优雅而神秘,为这宏大的叙事舞台,徐徐拉开了属于她篇章的序幕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