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光谱中心球馆轰鸣,每一次都像重锤敲在谢帅紧绷的神经上。第三节刚进行到一半,比分胶着,黄蜂队仅领先2分。汗水如同小溪般从谢帅的额角滑落,渗入护膝的边缘。这汗水不仅源于高强度的对抗,更源于左膝深处那片“荆棘藤蔓”持续不断的、细微的灼烧感——它正以一种超越感官的方式,精准地为他标注着时间的流逝。
距离7:07,还有11分43秒。
谢帅刚刚在弱侧接三球传球,利用一个干净利落的掩护摆脱防守,命中一记中投。落地时,他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扫过场边巨大的电子记分牌。时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缓慢而坚定地流向那个决定性的瞬间。
“回防!回防!”克利福德教练在场边怒吼。
谢帅迅速落位,目光锁定了对方的进攻核心——凯德·坎宁安。活塞队的这位状元秀今晚异常活跃,眼神深处时不时掠过一丝非人的专注和冰冷。当坎宁安持球突破时,谢帅的“荆棘视界”无需刻意开启,便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体内那股蛰伏的、与尼克·理查兹同源的暗蓝色能量流骤然加速涌动!坎宁安的动作瞬间变得更快、更诡异,一个大幅度的变向几乎撕裂了防守!
谢帅依靠“荆棘藤蔓”提供的超常神经反应和瞬间爆发力,强行横移半步,精准地卡住了坎宁安突破的路线!
“砰!”
肌肉碰撞的闷响!坎宁安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提前预知的墙!进攻犯规!
裁判哨响!坎宁安稳住身形,看向谢帅的眼神不再是球场上的对抗,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评估意味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实验仪器。他嘴角扯起一个极其细微、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快了。”
谢帅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坎宁安指的是什么——Sec.7最终指令的倒计时!
接下来的几分钟,场上的对抗陡然升级。谢帅明显感觉到,被Sec.7植入体影响的球员——坎宁安、罗齐尔,甚至对方替补席上一位平时表现平平的大前锋——动作都变得更具侵略性,甚至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们的眼神在激烈的对抗间隙,会不自觉地飘向同一个方向——球员通道入口处那个不起眼的红色消防柜!仿佛那里是某种信仰的图腾。
一次死球间隙,谢帅弯腰整理护膝,三球走过来递水。就在谢帅接过水瓶的瞬间,他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冰冷的探测能量流,如同隐形的针,试图穿透他的护具,刺探左膝“荆棘藤蔓”的实时状态!这能量流,就来自三球后颈那个闪烁的淡蓝色光点!
谢帅肌肉瞬间绷紧,强行压制住“荆棘藤蔓”的应激反应,让它维持在一种“低功率稳定运行”的假象。他抬起头,对三球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谢了,兄弟。”三球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神深处似乎有挣扎,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拍了拍谢帅的肩膀。那探测的“针”悄然收回。
距离7:07,还有6分15秒。
黄蜂队进攻。谢帅在底线附近游弋,利用队友掩护摆脱防守者,向弧顶移动准备接应。就在他即将跑到预定位置时,脚下猛地一滑!
“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板上!双手死死捂住了左膝!
尖锐的哨声响起!比赛中断!
“谢帅!!”克利福德教练和队医霍奇几乎同时冲进场内。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担忧声。镜头瞬间聚焦在倒地的谢帅身上。他蜷缩着身体,脸上是真实的痛苦表情——这痛苦并非完全伪装。“荆棘藤蔓”在他强行压制后,此刻被主动引导着在膝盖韧带连接处制造了一次真实的、剧烈的痉挛!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鬓角。
“哪里?膝盖吗?”霍奇队医单膝跪地,焦急地检查。
“抽筋…很厉害…”谢帅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左腿…后面…拉了一下…”
“担架!准备担架!”霍奇对着场边大喊。
“不…不用担架…”谢帅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左腿刚一用力,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让他再次跌坐下去,发出痛苦的呻吟。这表演真实无比,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有几分是控制,几分是“荆棘藤蔓”失控边缘的真实反馈。
“别逞强!”克利福德教练脸色铁青,“扶他回更衣室!立刻检查!”
两名强壮的工作人员架起谢帅。他“艰难”地、几乎无法着地地用右脚支撑着,左腿完全不敢用力,被半搀半抬着向球员通道走去。在经过场边技术台时,谢帅痛苦地闭着眼,但“荆棘视界”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般开启,瞬间锁定了观众席上一个位置——格林博士正坐在那里,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似乎在监控着什么数据流。当谢帅被架着从他面前经过时,格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审视和疑虑的弧度。
谢帅低下头,将痛苦的表情发挥到极致。他知道,格林不会完全相信,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足以争取到宝贵的时间窗口。他被搀扶着,一步一挪地走进略显昏暗的球员通道,身后的喧嚣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
通道里并非空无一人。有匆匆往来的工作人员,有轮换下来休息的对方球员。谢帅被架着走向主队更衣室的方向。就在经过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小岔口时,谢帅的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歪!
“哎哟!”他发出一声更大的痛呼,整个人“失控”地撞向旁边一个半开的工具间门板!架着他的工作人员猝不及防,被他带得一个踉跄!
“小心!”工作人员惊呼着稳住他。
“对…对不起…”谢帅喘着粗气,额头布满冷汗,“腿…腿完全使不上劲…碰到门了…”他指着工具间里面,“能…能扶我进去靠墙站一下吗?就一下…缓口气…”
工作人员不疑有他,扶着他走进这个狭小、堆放着拖把水桶的工具间。谢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一副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你还好吗?我去叫队医过来?”一个工作人员担忧地问。
“不…不用…”谢帅艰难地摆摆手,声音虚弱,“给我…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缓一下就好…”他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两个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说:“那你靠好,别乱动,我们就在门口等你一分钟。”两人退到工具间门口守着,目光依然关切地注视着里面。
就在门被带上的瞬间,谢帅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痛苦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的锐利和决绝!时间紧迫!距离7:07,仅剩3分20秒!
工具间的角落里,堆着几个备用的红色灭火器箱。谢帅如同鬼魅般无声地移动到墙角,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刚才重伤员的影子。他蹲下身,手指在冰冷的墙壁上快速摸索,指尖传来微弱的震动感——那是埋设在墙内的电缆。他目光锁定墙壁上一块颜色略深的瓷砖,手指在边缘用力一抠!
“咔哒”一声轻响,瓷砖被卸下,露出后面一个隐藏的、布满灰尘的金属接线盒!这正是莉娜提供的结构图上标注的、连接主控系统的备用物理接口之一!它距离那个红色的消防柜主接口只有不到十米,但中间隔着人来人往的通道主路,首接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谢帅毫不犹豫,从护膝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抽出一根比头发丝略粗、闪烁着微弱银光的特殊连接线。线的一端是微型接口。他深吸一口气,将接口对准接线盒内一个不起眼的插槽,猛地插入!
“滋啦——”
一股强烈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刺痛感瞬间从接口处爆发,顺着连接线狠狠刺入谢帅的左膝!整个“荆棘藤蔓”系统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瞬间剧烈沸腾、膨胀!视野被狂暴的淡紫色噪点完全淹没!无数冰冷、混乱、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试图顺着这条物理连接反向冲入他的神经系统!
“呃啊!”谢帅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身体因剧烈的神经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他感觉自己像被绑在了一艘失控坠入数据深渊的飞船里,意识被撕扯、冲刷!他必须稳住!必须引导“荆棘藤蔓”这唯一的“钥匙”,去捕捉、锁定、逆向解析Sec.7那即将发送的致命指令流!
时间在剧痛和数据的洪流中飞速流逝。
距离7:07,还有1分07秒!
工具间外,隐约传来工作人员担忧的询问:“谢?你好点了吗?”
谢帅无法回答,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那撕裂灵魂的数据风暴,引导着“荆棘藤蔓”在狂暴的信息流中艰难地锚定、追踪那个特定的指令频率!
50秒!
他眼前的淡紫色噪点中,开始浮现出破碎的代码片段和模糊的坐标图…快了!就要抓住了!
30秒!
通道远处似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工作人员!
15秒!
“荆棘藤蔓”的核心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共鸣般的悸动!它捕捉到了!那个隐藏在庞大数据洪流深处的、即将被发送的指令信号!开始逆向解析!开始记录!
7秒!
工具间的门把手被转动了!“谢帅?时间到了,队医过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焦急。
5秒!
逆向解析完成度87%!记录中!
3秒!
门被推开一条缝!
1秒!
7:07!
“嗡——!!!”
一股无形的、只有植入体才能感知的、极其尖锐的指令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球馆!谢帅左膝的“荆棘藤蔓”在指令到达的瞬间,自主爆发出强烈的抵抗脉冲,将那试图侵入的指令流隔绝在外!同时,逆向解析的数据流和指令记录如同压缩的炸弹,被“荆棘藤蔓”瞬间加密、打包、深藏!
“呃!”谢帅闷哼一声,猛地拔掉连接线!动作快如闪电!几乎在连接线脱离接口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重重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如纸,汗水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层面的酷刑。
门被完全推开。霍奇队医和两名工作人员冲了进来,看到谢帅的样子吓了一跳。
“天哪!谢!你怎么了?!”霍奇冲上前检查。
“抽…抽得更厉害了…”谢帅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左膝,声音气若游丝,“刚才…想试着动一下…结果…像被电打了一样…”
霍奇迅速检查他的膝盖,眉头紧锁:“肌肉痉挛非常严重,神经反应异常亢奋!你需要立刻冰敷和深度放松!不能再上场了!”他对着工作人员吼道:“扶他回更衣室!快!”
谢帅被重新架起,经过通道时,他的目光扫过那个红色的消防柜。柜门紧闭,安静如常。但只有他知道,就在刚才,一场决定生死的无声战争己经在那里完成了一次关键的攻防。
他被搀扶着走向更衣室。经过技术台后方时,他再次看到了格林博士。格林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眉头紧锁,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分析着什么异常数据。他似乎感应到谢帅的目光,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谢帅迅速低下头,将虚弱痛苦的表情重新挂回脸上。
回到空无一人的更衣室,谢帅被安置在理疗床上,左膝被敷上厚厚的冰袋。霍奇队医叮嘱几句,留下一个助理,便匆匆返回球场。
门关上。谢帅立刻从护膝夹层中摸出那枚卫星电话,手指因脱力和残余的神经刺痛而微微颤抖。他迅速编辑了一条加密信息,内容只有两个词和一组数字:【指令劫持失败。记录完成。内华达坐标己确认?】
他按下发送键,信息显示发送成功。
他紧紧握着电话,等待着“医生”或莉娜的回复,等待着内华达突袭行动成功的消息。这将决定他们是否拿到了足以彻底摧毁Sec.7的铁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冰袋的寒意渗透皮肤。
更衣室里静得可怕。
卫星电话的屏幕,始终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复。
谢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脖颈。